“是。”看到祖父終究不願意現在就做決定,陳有言沒有多逗留,告辭退出了屋子。
等陳有言離開,陳安東一隻手錘著床榻,對身旁的中年女人說道:“去讓張伯進來吧。”
中年女人是陳安東的姬妾,姓尤,陳府中人呼之為尤氏,頗受陳安東的寵愛。
尤氏點點頭,她離開之後,將管家張伯叫了進來,所有的丫鬟小廝都被遣出去。
屋子裡隻留下尤氏和張伯兩人。
尤氏替陳安東輕輕錘著腿,陳安東臉色鐵青看著張管家說道:“查清楚了沒有,有沒有尾巴?”
張伯看上去陰沉的可怕。
“老奴已經查清楚了,公子身後沒有尾巴。”
“唉,這個逆子這次將我陳家真是推到了亡家滅族的境地啊!”
張伯疑惑地看著陳安東,低聲道:“老爺,難道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嘛?就算淵蓋承績全軍覆亡,公子活著回來也不奇怪啊。”
“你不知道,賀若懷心還留著後手啊,那個叫高陣的校尉也被俘虜,若是這逆子活著,賀若懷心隻需要將高陣放歸,我陳家豈有全身而退的道理。”他這才感覺到整個隋軍將領的可怕,謀算之深,讓他這個浸潤權力漩渦多年的老者都不得不佩服啊。
怪不得淵蓋承績會全軍覆沒,兵敗身死。
敗的並不冤枉。
“那老爺的意思是?”張伯驚詫的問了一句,
陳安東道:“事情還未崩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如今之際,隻能棄車保帥,壯士斷腕了!”他咬著牙說出了一句話,不僅張伯嚇了一跳,就連身旁捏腿的尤氏也微微一顫。
“老爺的意思是?”他看著這個老人,好像又回到了當年的嗜血模樣。
“隻要言兒殉國,我陳家和淵蓋家的姻親關係隻會更加親密,我陳家在新城的地位也才能更加穩固,舍一人而全家族,我也隻能這麼做了!”
隻要陳有言以身殉國,就算高陣活著,他一個人的話,不足采信。總不能讓一個死人起來反駁,這反而會讓淵蓋霸相信,陳家並非謀反之徒。
至於高陣,也就沒用了。
這個死結也能自然的解開。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陳安東如今隻能食孫以保全家族了。
張伯驚詫之餘,仍舊不忍心,道:“老爺,公子可是老爺捧在手心裡長大的,老爺不止一次說過他是陳家的希望,難道真就沒有辦法了嘛!”
陳安東忍不住又咳嗽一聲,言語都有些不流暢:“若有彆的辦法,我還會這般無助嗎?去準備吧,這條路總要走的,他能為我陳家的前途獻身,也不枉這麼多年老夫對他的偏愛了。”
尤氏低著頭,仿佛這件事與他無關一般。
燈火閃爍,隻留下陳安東孤單的影子映在窗前,還有那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在屋子裡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