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可是連隋煬帝都敬重信用的老將,這些人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真正的行刑。
“父親,到底出了什麼事啊,父親今日一天都魂不守舍,為何還違抗聖旨,擅自孤身返回禦營,兒子實在不明白?”李景的獨子李世謨在軍帳中著急的詢問。
李景生有三女一子,其中獨子排行第三,第四女便是賀若懷心的母親。
“是啊,大將軍,末將等也是摸不著頭腦啊。現在軍中流言四起,都以為陛下要以他人為將,軍心浮動啊。”說話的是李景的愛將李忠。
李景咳嗽一聲,慢悠悠的道:“這點小事,還需要我親自出麵解釋嘛!就算換將,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高句麗主力已經被擊潰,短時期內,高句麗援兵是無法組織有效進攻的,怕什麼!”
李世謨道:“父親,諸將也不是怕高句麗人生事,隻是,我們剛剛經曆慘烈的一戰,將士們可不願意父親將功勞拱手讓於他人。”
畢竟,軍中派係林立,李景以右武衛大將軍的職位封滑國公,又是遠征遼東的後勤基地之一北平郡的郡守,這個位置嫉妒的人可不少。彆的不說,儲備在北平的那些戰略物資,糧草軍械,誰看了不眼紅。
緣邊東北的這幾個大郡,涿郡、北平郡、柳城郡、遼東郡,可都是肉眼可見的富得流油的職位啊,多少人擠破了腦袋都想要呢。
李景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淡淡的道:“你們可知我去為何要去禦營?”
李世謨和李忠互相對視一眼,都搖搖頭。
“我是去看心兒了!”
心兒!
李世謨一時還沒反應過來,老將李忠則一下子就猜出了李景嘴裡心兒的身份。
“將軍,你是說三小姐的孩子,賀若懷心!”
李景點點頭。他抬起頭來,沉聲道:“不錯,這小子,這次在遼東城露臉了,還救了右翊衛將軍薛世雄!”
李世謨自從妹妹和賀若懷心來了一場忘年之戀後,這麼多年來,對妹妹一直有心結。畢竟,賀若弼的名聲不好,再加上又是一個老頭子,這讓同出於關隴世家的李家名譽受損,多年來都對妹妹頗為怨憤,此時聽到妹妹的兒子,自然恨屋及烏了。
“父親,兒子都說過多少回了,我們李家和賀若家早已經劃清了界限,父親又何必去理他?”
李世謨話音剛落,李景盯著自己兒子,批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道:“謨兒,住嘴!這話也該是你說的?再怎麼說她也是你妹妹,這孩子也要叫你一聲舅舅,你怎麼能說出這種無情無義的話來。”
李世謨反駁道:“父親,不是孩兒無情,實在是妹妹她···她做出的事情,讓家族這麼多年抬不起頭來,我···”
“哼!你也彆說些好聽的。難道你之所為就好了,整日裡流連舞坊酒肆,家有賢妻,卻儘做些附庸風雅,狎妓自娛的醜事,你真當以為為父什麼都不知道?”
李世謨聽到父親竟然說出這些話,低下頭,道:“父親,兒子所做也是平常,這兩京的富家子弟,哪一個不是這樣?”
李世謨氣的抓起旁邊的一個東西就扔了過去,李世謨也不敢躲,東西重重的打在他的身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你也是做父親的人了,你換位思考一番,若你女兒遭受這般苦難,你心中是不是還如此大義凜然。這些年,我就是顧及李家的聲譽榮耀,以及那些族中長老們的臉麵,這才大義滅親,棄女不顧,棄孫不顧。可臨老,越覺得,人活在世上,若是連這流著相同骨血的親人都不管不顧,就算保住這家族榮譽,這樣的家族,又能走多遠!”
李景的話振聾發聵,李世謨低著頭,不敢說話。
李忠則靜靜的站著,他是李景最信任的老將,也是李氏族人,隻有他才知道,李景這些年是怎麼煎熬著過來的。
頂著一頂六親不認的帽子,恐怕換了誰都會心中難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