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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怨情仇催人老(1 / 2)

海萊萬說出這話的時候,岑毅疑惑不已,忙問道:“紮伊娜的身世?難道她……”

海萊萬點了點頭道:“沒錯,紮伊娜並不是我的親生女兒!”

這句話再次讓岑毅目瞪口呆,見岑毅遲遲沒有說話,於是海萊萬續道:“紮伊娜雖不是我親生的,但我待她,相比於親生女兒有過之而無不及!”岑毅對此言也是深信不疑,因為他確確實實見識到了海萊萬對紮伊娜的寵溺,以及對她的百般照料,甚至海萊萬的奴仆對紮伊娜也是視若己出。

隻聽海萊萬又道:“岑毅,我跟你說這些,其實是為了拜托你一件事。”岑毅疑道:“什麼事?”海萊萬回道:“就是拜托你在我死後替我照顧好紮伊娜。”岑毅無言,愣愣地聽著。

“之所以單獨叫你來這裡,就是希望你能替我守好秘密,不讓紮伊娜知道。還有,岑毅,在我心中,你是最值得托付的一個人!”海萊萬微笑著說道,“我說過,你身上有我師父衛祺襄的影子,他也和你一樣剛正不阿,和你一樣的憤世嫉俗,他不喜歡虛偽的人情,隻在乎真心所愛之人,我希望你日後也能如此。”岑毅頓時眼含熱淚,用力地點了點頭。

但岑毅心中仍有一事不解,於是問道:“那穆薩……海師叔,你又是為何收養的紮伊娜的呢?”

海萊萬用力咳嗽了兩聲,眼神黯淡,顯然已是垂危之際,但聽聞此言他又立時精神抖擻起來。隻見他仰頭長歎一聲,神情變得格外落寞,用手揩了一把眼淚之後緩緩說道:“這其中緣由,隻能說全然是上天注定!”

接著隻見他淚水長流,口中卻是在笑。岑毅看得不禁害怕起來,海萊萬努力收斂了一下情緒後說道:“岑毅,你還年輕,沒有嘗試過兒女情長的滋味。但我卻要告知你一個真相,其實所有的緣分都是注定的,強求不來。有些人明明相愛,本應長相廝守的,可是偏偏不能在一起,終究要天涯兩散;而有些人明明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是偏偏不能相愛,終究會有一人錯負春心。”

岑毅覺得奇怪,不知海萊萬突然說這些是什麼意思。望著岑毅不解的樣子,海萊萬笑了笑說道:“現在跟你說這些你也不會明白,但我跟你講講我的故事你就會明白了。”於是招了招手,把岑毅招呼到自己身邊坐下,接著握住岑毅的手,望著他道:“我講完後,你就是這世上唯一一個知道我和紮伊娜身世的人了!”岑毅點點頭,於是海萊萬緩緩開口:

十八年前,我辭彆師門,前往各地遊曆,期間行俠仗義,闖下了不小的名堂,那時我才二十幾歲,年少氣傲,又自負文才,隻道天狹地窄,無處容得下我。

記得那是一個清秋,我閒來無事,駕馬遠赴玉門關外遊蕩。走在路上時,卻見一夥盜匪模樣的人馬正急匆匆地趕路,他們見我一副俠客打扮,就沒有找我麻煩,我也沒有理他們。誰知走了不遠,卻見前麵不遠處那夥強盜圍住了一架驢車,車上放著不少麻袋,鼓鼓囊囊的。駕著車的是個打扮異樣的老漢,滿頭白發,年事已高,車上還坐著個人,身穿一身紫色長紗,頭上臉上都用紗巾捂得嚴嚴實實的,身形婀娜,顯然是個女子。

那夥強盜瞄上了老頭麻袋裡的物事,於是逼著老漢下車,接著用刀割開麻袋,誰知從裡麵倒出來的全是枸杞和紅棗,全沒半點金銀。那夥強盜糟蹋完所有袋子裡的貨物後,沒撈到一分好處,於是又去搜查老漢身上,結果連半枚銅板都沒找到。

強盜頭子氣惱不已,轉頭又盯上了坐在車上的女子,於是上前一把將其拉下車來,作勢便要伸進女人衣服裡搜摸,那老漢見狀連忙跪在地上求饒,那女人嚇得癱軟在地,哀嚎聲連連。老漢上前扯住強盜頭子的胳膊,哭著求他饒過二人,那頭目不耐煩,反手一巴掌狠狠地甩在老漢臉上,老漢被打得人仰馬翻。接著頭目一把扯過女人臉上紗巾,發覺那是一張清秀絕倫的臉龐,於是心生歹意,回頭衝手下喊道:“把這老頭殺了,毛驢拉回去煮了下酒,這女的我要帶回去!”

手下聞言抽刀上前就要對老漢動手,那老漢嚇得連連磕頭求饒。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於是縱馬快步上前,手底抽出劍來,直奔那要動手殺人的強盜而去,那夥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那個手下早已被我砍翻在地。餘人見狀嚇得不輕,紛紛掏出兵刃上前。我也早被怒火衝昏了頭腦,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掄起長劍衝著來人就亂殺起來,這夥強盜個個武藝低微,哪裡是我對手,不多時就被我殺的隻剩了六七個。

那強盜頭子見勢不妙,一聲呼哨後便要領著手下逃去,見那女子還在那人手裡,我深鼓一氣,展開輕功疾奔過去。那頭目見我來勢凶猛,舉起刀來便向我狠劈,我格了兩刀,接著一劍劈斷了馬腿,那馬長嘶一聲後栽倒在地,那頭目和那女子都摔在了地上。我沒有遲疑,舉劍便向著這人殺去。這強盜頭子手上功夫還行,硬是接了我幾招,我正要下殺手,卻見前麵幾個強盜縱馬又飛奔回來,於是我一把抱起身邊女子,躲過身前幾刀,向後飛奔而去。那夥強盜見識到我的厲害,也不敢再追,便接下首領匆忙逃去。

我抱著女人返回老漢身邊,那老頭向我連連稱謝,甚至彎下身子稽首行禮,我將他攔下,表示不用道謝。正要趕路去時,那老頭卻叫住了我,我回頭去看,隻見老漢從腰帶中掏出一根寸長的金條,雙手捧到我麵前,我自然不肯收下,誰知這老漢卻求我保著他們父女行路,說是害怕那夥強人回頭前來報複。

我雖覺得不妥,但還是答應了老漢,隻不過那金條我始終沒有收下。

一路上我騎著馬,老漢架著驢車,那女子跨在車上。從與老漢的交談著得知,老漢名叫耶素夫,他女兒叫作阿依努爾,他們二人原來住在邊遠回疆,家在幾近迪化的地方,祖傳著枸杞生意,這才遠來肅州一帶進貨。

一路上我時不時地轉過頭去打量那個靜靜坐在車上的少女,儘管身上被紗裹得嚴嚴實實,卻依舊擋不住她那婀娜多姿的身影,微風吹過,縷縷秀發被吹得揚起來,阿依努爾連忙用手把縷進紗巾裡,無意間注意到我正直直地盯著她看,於是抬起頭來與我對視,頓時便羞紅了臉。我登時看得入了迷,因為那副麵孔如同一塊碧玉一般清秀,眼睛就像達阪城的葡萄一樣晶瑩,肌膚如同昆侖山上的雪蓮一般皎潔,用漢人的話來說就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我是他們父女的救命恩人,出於禮貌和感激,她沒有再用紗巾將臉蒙上,這也讓我能儘情地欣賞她的美麗容顏有了可乘之機,她雖害羞,但出於對我的感激,也不時用眼神來回應著我。

就這樣,本打算送他們出了玉門關地界便告彆而去的我,硬是護送著他們出了甘肅地界,這一路上,我漸漸地對阿依努爾產生了一股癡迷的感覺,與她走在路上時,我的眼睛一刻也不舍得從她的身上離開,甚至她的一呼一吸我都要謹慎關注,但她卻自始至終都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或許是她不會漢語,又或是她不敢同陌生人說話,但我也並不在意。

耶素夫老漢十分感激我能送他們這麼遠,於是出了敦煌之後,便告知我不必再管他們了,叫我去自奔前程,但我經過這許多時日之後,早已一刻也離不開阿依努爾了。我發覺我愛上了這個女人,雖然此時的我還並不懂什麼是愛,但我卻明白我這輩子已非這個女人莫屬了!

於是我向耶素夫老漢編撰謊話,說那夥強盜的同夥遍布回疆,若是之前那夥人將消息傳開了去,那即便是到了迪化也性命難保。老漢被我的話嚇得不輕,我便又順理成章地護送著老漢——不,是陪著阿依努爾——一直陪著她直到家中。

閔三溯講到這裡,頓了頓又道:“其實阿依努爾的家原來就建在這裡。”說著手指著地上,岑毅滿臉驚訝,怔怔地道:“難道,莫非?”海萊萬接下來的話應證了岑毅的猜想:“沒錯,阿依努爾後來生下了紮伊娜,也就成為了紮伊娜的母親。”

岑毅仍沒有從驚訝中緩過來,先前與紮伊娜相處時,她口中的母親是個壞到透頂的女人,不僅不在乎她父親,更是沒有關心過紮伊娜。但在海萊萬的口中卻截然不同,海萊萬見岑毅不言,於是又接續起原來的故事:

她先前的家雖不能說是家徒四壁,但完全說得上是破敗不堪,是用泥土堆砌起來的房子,屋頂是用茅草封的,家裡連一張桌子都沒有,一家人隻能在鋪在地上的毛毯上就餐起居,所幸阿依努爾勤勞聰慧,把家裡拾掇得乾乾淨淨。

我是他家的恩人,耶素夫於是熱情邀請我住在他家,我自然是相當樂意,誰能拒絕天天都能見到阿依努爾呢?

阿依努爾的母親早年因重病不治而亡,原因就是她家太窮了,沒錢去看醫生。耶素夫家族雖世代經營生意,但無奈耶素夫老頭太過於老實,做買賣時很容易被人欺騙。熟人來向他購物,他就出於麵子不願收錢,誰知那些熟人就好似抓住了他的把柄一般,來他家裡買東西就如同索取,耶素夫懦弱,被這些人欺辱竟是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有一次,有一個自稱五叔的老頭來到他家,簡單向耶素夫打了聲招呼後,就自顧自到茅棚裡背了一大袋紅棗,眼看就要出門而去,耶素夫站在門前,看著那袋拿命換來的貨物就要被人搶走,心痛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隻能連連低聲哀歎。

站在他身邊的我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揪住了那“五叔”的肩頭,“五叔”轉過頭來看見我登時愣住,對於我這個素未謀麵的陌生人,他表現得驚訝而震怒,他手指著我衝耶素夫喊道:“這人是誰?”耶素夫沒有吱聲,這時阿依努爾也走了出來,二人站在門前,都滿臉緊張地看著我倆。

我沒有理他的話,伸著手指對他說道:“普錄!普錄!”“普錄”在維語裡是錢的意思,這“五叔”聞言頓時怒不可遏,他可是在耶素夫家裡白拿慣了的,不聽話便用拳頭來招呼,誰敢說一聲“不”?

隻見他掙開我手,把麻袋丟在地上,上前便來揪我衣領,我任由他揪住,他狠狠瞪著我,嘴裡嘰裡咕嚕的亂罵,我當然是一句也沒聽懂,一隻手悄悄伸到他手肘關節上,接著手指一用力,“五叔”頓感手臂酥麻,揪著我的手立馬就鬆開了。我趁機抓住他手腕反擰過去,他被我擰倒在地,痛得慘叫聲連連,我一手擰住他,一手伸出去狠狠抽打在他臉上,口中不停喊道:“普錄,普錄!”因為我隻會這一句維語。

“五叔”起初還想反抗,試圖從我手裡掙脫出去,可他越反抗我下手越重,最後他終於被我打得沒了脾氣,趴在地上求饒。我仍然就是那句“普錄”,他連連點頭認栽,從口袋裡掏出一串銅板,我見狀又是用力一擰,他再次疼得叫了起來,我用漢語大喊:“不夠不夠!”

耶素夫老頭怕我鬨出事來,連忙上前勸阻,我卻讓他衝這“五叔”要回該給的錢,不然我就不放開他,耶素夫無奈,隻能把我的話轉述給了他。“五叔”聽聞後又是諾諾連聲,又把手伸進腰包裡,不一會便掏出來一錠銀子,我接過去掂了掂,發覺足足有五兩,於是把他鬆開,這“五叔”起身後低聲咒罵了兩句,然後背起袋子灰溜溜地走了。

當我把銀子遞到耶素夫跟前時,老漢驚得目瞪口呆,他自出生以來就沒有見過這麼多錢,於是他惶恐地對我說:“我的貨不值這麼多錢的!多的我們得退回去!”我搖了搖頭道:“你又不是第一次被他給搶了,算上之前他拿的,這點錢還算少了呢!”於是老頭戰戰兢兢地接下了這錠銀子,然後小心地捧著它回道屋裡並放在了一個木製箱子裡。

我心底解了氣,得意地望向阿依努爾,卻見她看我的眼神中多了幾分畏懼,也有了幾分崇拜。

耶素夫當晚便整治宴席,大方地犒勞與我,因為這一天要來的錢比他十幾個月掙得錢都多。但席間他也向我提出了顧慮:一旦向老顧客問起債來,他害怕那些熟人會因此記恨於他,從此不再光顧他的生意。我氣憤不已,向他解釋道:“做生意講究一個禮尚往來,我賣東西的允許你跟我討價還價,這樣我也樂意,但絕對不能讓你白拿;你來買東西也該有良心,稱好的價錢是多少就是多少,不能再事後反悔,並且所有東西都有價,賣主不收錢你也就堅決不能要!”

耶素夫似懂非懂地點著頭,我擔心他日後又受人蒙騙,於是讓他以後做買賣就帶上我一起,耶素夫欣然答應。

那晚宴席結束,我正要回房去睡時,卻見阿依努爾悄然站在了客房門口,低著頭站在原地,我見狀又驚又喜,上前問她有什麼事,她依舊低著頭,緩緩開口道:“今天……今天真的謝謝你了!”然後突然就轉身跑開了。

我愣在原地,半晌才回過神來,心底早已樂開了花,於是我竟情不自禁的歡呼起來,撲倒在床上大笑著,因為這是阿依努爾第一次主動找我說話,“原來她會說漢話,聲音還是那麼好聽,哈哈哈……”我躺在被窩裡胡思亂想著。

以後每當耶素夫出門談買賣時都會帶上我,有我在場時那些買主自然也不敢欺侮耶素夫,都是畢恭畢敬地與耶素夫談生意。

耶素夫的枸杞、紅棗和茶葉是遠近聞名的實在貨,原因就是他祖上在各地經商所積累的人脈,這些原產商都願意把最好的貨賣給耶素夫。也是因此,他的這些貨物出價也是相當的高,買家也是樂意來買。

到了那年冬天耶素夫便把從甘肅拉來的貨全賣了出去,他自己賺得盆滿缽滿,那隻存錢的木箱也用銅板和銀子塞得鼓鼓當當。到了春天,在我的提議之下,耶素夫推倒了原來的土屋,重新建起了這座房子。這房子用上了我千裡迢迢從南疆拉來的檀香木,典雅氣派,整潔醒目。

房子建成後耶素夫老漢低垂多年的頭顱終於高昂了起來,逢人便炫耀起自己的房子,臉上整日掛著笑容。

我在他一家心目中的地位也是再一次攀高,阿依努爾每日待我如賓,耶素夫老頭也是禮數有加,但其實在耶素夫心裡,一直都以為沒有報答我的救命之恩。

阿依努爾跟我說的話也逐漸多了起來,時不時還會向我講一些當地人的小故事。我樂在其中,忘乎所以。

有一次和耶素夫出門采購時,路過了一個村莊,那地方發生了旱災,土地乾裂,遍地餓殍,我們不忍心看下去,便想著快點離開此地。誰知就要出村莊時,路邊突然冒出來一個孩童,他張著嘴巴便撲到了耶素夫的驢車上,一把把老漢退下車後,奔到後麵扯開袋子,抓起袋子裡的乾棗就往嘴裡塞。

我正要要上前製止,突然見那小孩狠狠瞪了我一眼,於是我愣在原地,倒不是我被這孩子嚇住了,而是我看見這孩子眼神雖然凶惡,卻其實散發著乞求和悲慘,上前阻止實在是於心不忍。我見他確實是餓壞了,於是從包袱裡取出一張饢餅遞給了他,他怔怔地望著我,沒有伸手來接。我笑著握起他的手把餅塞給了他,他看著餅不知所措,而我則是扶起耶素夫老頭趕著驢車便上路了。

走了半天,我突然覺得身後有人在跟著,登時警覺,回頭看時,卻見是方才那個小孩。我下車走到他跟前,他一聲不吭地望著我,於是我從兜裡掏出幾個銅板遞給他,對他說:“乖孩子,把這錢給你爹媽,快回家去吧!”說完轉身要走,誰知他一把揪住我衣角,我回頭去看,隻見他用力搖了搖頭,把銅板又塞回到了我的手裡。

我略感奇怪,俯下身子又向他問道:“那你想要什麼?”他低下了頭,卻沒有說話。

我等了半晌他都沒有吱聲,心裡不耐煩,於是又把那些銅板遞還給了他,轉身便走。走了不遠見那孩子還站在原地,我放下心來,於是接著趕路,誰知到了晚上,我們正要搭帳篷住宿時,卻見那小孩躲在一顆石頭後麵偷偷望著我們。

我心中起疑,以為他是什麼江湖人物派來的,於是默不作聲,趁著撿柴火的空隙,悄悄繞到了他的身後。

這孩子還躲在後麵一個勁地看著,誰知我已經來到他背後,趁他不注意,一把便將他按倒在地,他使勁掙紮,口中嚎叫著,但看清是我後,卻突然就不動了,任由我擒拿著。

我衝他喝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盯著我們不放?”他委屈地撇了撇嘴道:“大爺,我想跟著你!”我聞言一愣,向他發問:“為什麼要跟著我?”他回答:“因為能吃飽肚子!”

我心下了然,於是將他放開,他磕下頭去,口中朗聲道:“小人願為大爺當牛做馬,隻求大爺能給碗飯吃!”我連忙把他攙扶起來,可他雙膝始終不肯離地。我對他說道:“我養不活你,你還是回家去吧,你爹娘還在那等你呢,我給你些錢。”

他又磕下頭去,這次我也懶得再扶他。耶素夫老頭聽到動靜也趕了過來,見到這番景象也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那孩子又道:“我不要錢!我爹娘死了,家裡早沒人了。但我有力氣,我能乾活,拚了命地乾活,隻求老爺你能收下我!”他說到這裡已是帶著哭腔。

這就是緣分,我隨便出一趟遠門,就收下了一個後來對我忠心耿耿的仆人。(岑毅驚呼道:“這孩子就是阿卜杜?”)

“對,這孩子跟著我時隻有八歲,父母在他還沒記事的時候就死了,因此沒名沒姓,於是我就給他取名為阿卜杜。後來阿卜杜跟著我們回了家,擔任起了奴仆,從喂養牛羊到收拾家務他一樣也不差的乾了下來,手腳之麻利令我都不由得讚歎,於是心生傳授武功之念,於是乎從他十二歲時起我便開始傳他拳腳功夫,後來便成了紮伊娜的保鏢人物,到了最後關頭還救了紮伊娜一命。”說著海萊萬淚水又決堤似地湧出。

“一切都在往好處發展,我和阿依努爾也漸漸的像一對真正的戀人。她時不時的會向我說一些悄悄話,我則說一些略帶輕薄的言語回應著她,她聽懂後就會臉頰通紅,我則是得逞似的大笑起來。”

“春天天氣回暖了,我們在綠洲上勞作,乾累了就蹲坐在田埂上休息。她為我親手端來茶水,我去接時無意間觸摸到她的手指,她羞得彆過頭去,我癡癡地望著她傻笑,那一刻,我以為,這就是愛。”

“夏天,天山腳下水草肥美,我和她騎馬驅趕著牛羊湧上草原,微風輕撫過臉頰,格外的溫柔。我走在前麵,她跟在我身後,我仰著頭談笑風生,她低著頭喃喃低語,好似說著情話一般。那一刻,我認為,這就是愛。”

“秋天麥子熟了,田裡麥浪滾滾,我們拿著刀收起莊稼,天氣突然轉陰,於是正好休息。她著急地遞來外套搭在我的身上,說是怕我著涼,我望著她笑了,用一種怪異的語氣說了句“謝謝!”她突然就紅了臉,連忙找了個借口就跑開了。那一刻,我還是以為,這就是愛。”

“我先前從來沒有體驗過如此安逸的生活,不用每天刀來劍往,不用整日提心吊膽,沒有恩恩怨怨,也沒有江湖規矩。每天都可以騎著馬在廣闊的天地間馳騁,與愛人相伴,自由自在,那時我下決心不再回中原去,不再摻和進江湖中那無儘的恩怨情仇之中。”

“冬天來了,有一天,我倆在外麵拾著凍牛糞,她突然對我說,她的哈吾勒表哥回來了,想把他邀請到家裡坐坐,我欣然答應……”

海萊萬突然停住,岑毅道:“怎麼了?”海萊萬用力錘了錘胸口,喘著粗氣,岑毅連忙上前扶著他,給他喝了幾口水,海萊萬慢慢緩了過來,眼神低垂,望著岑毅道:“岑毅,我快不行了,但是我想讓你聽我講完,你……你認真聽好嗎?”岑毅點了點頭,哭著道:“我在聽,你接著講吧。”於是海萊萬又開口講起來:

家裡來了個身材魁梧,麵容清秀的男子,就是阿依努爾的表哥杜哈吾勒,因為他父親是漢人,因此身上既帶有維族漢子的那份豪氣,也帶著漢人男子的那種儒雅,他談吐風雅,說話得體而幽默,時不時惹得我們哈哈大笑。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也被他那種氣度深深吸引。

阿依努爾儘心儘力地服侍著他,可謂是殷殷勤勤,無微不至。無論是煮羊肉還是炒菜,都是極其細致。哈吾勒更是以“好妹子”來稱呼阿依努爾。飯桌上,阿依努爾止不住地給他夾菜,口中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不停傾訴著她對他的思念——她從來沒對我這麼熱情地說過話。

杜哈吾勒會不時喊起她的名字,她每次都會回應,然後抬起頭望著他,眼神中滿是柔情和癡迷。我望著那眼睛,好似望著一瀲秋水,微波蕩漾,含情脈脈——那一刻我慌了,我擔心起來,因為阿依努爾從來沒用這種眼神看過我。

當晚杜哈吾勒要走,卻硬是被阿依努爾強行勸著留宿了下來。我又開始害怕起來,我害怕將來杜哈吾勒會永遠地住進這個家。而我——一個異族男子,將會被哈吾勒毫不客氣地趕出去。

當晚他和我睡在了一起,我倆睡前閒聊起來,我向他問起阿依努爾,他說他和她從小一起長大,還向我告知原來他每年都要遠到伊犁去放牧,很長時間都見不了阿依努爾一麵,因此阿依努爾才會對他如此熱情。聞言我打消了疑慮,把心咽進了肚子裡。不久便沉沉睡了過去。

誰知到了半夜,頭頂窗戶聲突然響起,我驚醒了過來,卻見窗戶張著,再一轉頭,身旁杜哈吾勒也不見了蹤影。我意識到不妙,也悄悄從窗戶聲爬了出去。走出不遠,我看見了不遠處林子裡有兩個人影,我屏住呼吸悄悄踱了過去,發覺不是彆人,正是阿依努爾和杜哈吾勒。

那一刻我懸著的心終於是死了,看著他們二人坐在地上相互依偎在一起,兩隻手十指相扣,我隻覺眼前一黑,轟的便坐倒在地,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

我聽他們二人說起話來——我不想偷聽二人的情話——但聲音還是肆無忌憚地衝入我的耳朵裡:

“喂,你到底什麼時候娶我?”

“好妹子,你彆急好嗎?我還在跟我爹爹商量呢,他……他要我娶那牧場主的女兒,不然就不認我這個兒子!”

“哼,我不管,我們家家業也很大,哪裡比不上那牧場主家了?你這輩子非我不娶,我要你發誓!”

“好妹子乖啊,這又不是在開玩笑。說實話,你們家為啥就突然這麼富了呢?”

“唉!這還得全靠那個海大哥呢!他救了我和爹爹的命,替我爹爹撐腰,從那些不給錢的老賴手上把錢都要了回來,還教我爹爹做生意,慢慢的就有錢了。”

“那這個海公子還真是你家的大恩人呢!”

“可不是呢,可是我們也沒有什麼來報答這海大哥的,隻是我突然發現啊,這海大哥好像是對我有意思呢!可我心裡早就隻有你一個人了,唉!怎麼辦啊,我真的好為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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