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江副都司?”
被強行按壓著半跪在地,殷平勉力抬起頭,視線艱難地上移。
終於清晰地看到了那張如今已掌握他生殺大權的年輕麵孔。
江青河!竟然真的是他!
他最大的依仗——親舅舅殷鴻倒台後,這空出來的副都司之位......竟如此之快地落在了江青河的頭上!
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寒,瞬間從尾椎骨竄上天靈蓋。
殷平心神俱震,仿佛整個世界觀都在此刻崩塌、碎裂。
完了!全完了!
失去了舅舅這座靠山,他區區一個都衛,在已是副都司的江青河麵前,簡直渺小如螻蟻,拿什麼去抗衡?
殷平愣在原地,嘴唇哆嗦著,目光呆滯。
足足好幾息的時間,大腦一片空白。
色厲內荏的他最終軟了下來,主動地向前一撲,伏倒在江青河的靴前:
“江青河......不,不!江副都司!江大人!”
殷平的聲音帶著乞求:
“求求您!求求您高抬貴手饒了我!我願意為您當牛做馬!我什麼都願意做!求您給我一次機會!”
他語無倫次,醜態百出,哪裡還有半分平日裡的囂張跋扈。
額頭用力磕在冰冷的地麵上,發出“咚咚”悶響。
江青河垂眸,眼神淡漠地看著腳下如爛泥般乞憐的殷平,心中波瀾不驚。
如今兩人早已不在同一個層次,就像翱翔九天的雄鷹,不會再去在意地上螻蟻的嘶鳴。
他搖了搖頭,有些意興闌珊。
為了這樣一個人,親自跑這一趟,確實......是有些浪費時間了。
大難臨頭,不想著如何應對,或至少保留一絲體麵。
卻隻知搖尾乞憐,連一點骨氣都欠奉,真是差他親舅都還差得遠。
舅舅都已倒台入獄,他竟還有心思在家中與女子鬼混,真是愚蠢透頂,無可救藥。
“純當是出來透透氣,巡巡街吧。”
江青河心中如是想著,連再多看殷平一眼的興趣都沒了。
他隨意地擺了擺手,示意手下將人帶走。
三名都巡會意,將軟成一團的殷平從地上拖拽起來,如同拖著一袋垃圾,向外走去。
“江大人!饒命啊!江大人——!”
殷平的哭嚎聲漸行漸遠。
遠處,幾個屬於宣化街巡隊的都衛,將這一切儘收眼底,臉上滿是鄙夷與暢快。
一人朝著殷平被拖走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
“呸!什麼玩意兒!以前在咱們麵前作威作福,現在慫得像個龜孫!”
另一人接口道,聲音帶著譏諷:
“就是!還想著給咱們副都司大人當牛做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行,他也配?”
“真是一沒種的卵蛋!軟骨頭!”
他們低聲議論著,胸中積鬱已久的那口惡氣,此刻終於徹底吐出。
以前在宣化街巡隊時,他們沒少受殷平的窩囊氣,被其頤指氣使,輕蔑鄙夷。
如今,終於在江副都司的帶領下,親手將其拿下,怎能不叫人拍手稱快?
當天下午,破魔司的告示便貼了出來。
經查,廣明廂宣化街巡隊都衛殷平,不僅勾結往生道餘孽,更意圖謀害同僚。
依律,當斬。
其舅殷鴻勾結往生道一案,本就罪及親族,殷平伏法亦是理所應當。
故而司內眾人雖對處置之速略感意外,卻都心知肚明,沒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