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初為了救弟弟,在殷鴻授意下,將那些醉魂草運入城中。
本以為計劃周詳,滴水不漏。
誰曾想殷鴻竟然會垮得如此快,如此徹底。
更讓他心底發寒的是,取而代之,坐上副都司之位的,是這個江青河!
江青河帶著破魔司眾人如此大張旗鼓、殺氣騰騰地上門。
目標必然是自己,以及弟弟。
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劉弓的脊椎爬升。
但為了救弟弟而兵行險著,他不後悔。
若再給他一次選擇,劉弓依然會這麼做。
隻是或許會采用更隱蔽、更萬全的方式。
然而世間沒有後悔藥,此刻他也隻能強壓下心中的驚懼。
硬著頭皮,將所有的恐懼掩藏在低垂的眼瞼之後,準備硬撐到底。
此刻。
蕭夢容目光淡然,掃過庭院內的破魔司眾人。
臉龐上並未流露出絲毫懼色,反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慍怒。
她雖非蕭家嫡係核心,可終究冠著蕭姓。
就算自身武道天資差了些,靠著丹藥堆砌,離洗髓還差了一線。
但在這外城之中,憑借蕭家的名頭與蔭庇,誰敢不給她霓裳閣幾分薄麵?
更何況,她與蕭家如今的嫡係子弟,如今在破魔總司任職副總都司的蕭浩澤,有著自小一同長大的情分,關係匪淺。
有如此堅硬的後台作為倚仗,即便今日前來拿人的是一位手握實權的副都司。
在她蕭夢容眼中,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多半也隻是礙於破魔司的規章程序,走個過場,擺個姿態罷了。
隻要自己稍作周旋,給對方一個台階下,此事便能輕輕揭過。
難道他還真敢不顧蕭家的顏麵,在她這霓裳閣內動真格?
尤其是在蕭夢容得知,新任的副都司江青河,不僅隻是來自一個小縣,無根無底。
還曾作為一個普通鏢師,隨著鏢局隊伍給閣內運送過貨物。
心裡麵,更加不以為然。
在她看來,江青河不過是山雞偶然披上了彩羽。
本質依舊,難改其卑微的出身與格局。
是以,蕭夢容朱唇輕啟,聲音雖依舊保持著淡然。
但話語深處,卻帶著一種並未將對方放在眼裡的意味:
“江副都司,你們這是乾什麼?如此興師動眾,闖我霓裳閣,所為何事?”
江青河聽著蕭夢容居高臨下的口吻,心中冷笑,自然也不屑於與她虛與委蛇,開門見山地說道:
“蕭閣主,本司查明你閣內管家劉弓和其弟劉棍,與前副都司殷鴻暗中勾結,利用霓裳閣渠道,將大量往生道所製醉魂草運入城內。”
“此乃資敵重罪,禍亂城邦,按律當誅!”
蕭夢容聞言,一絲不悅掠過心頭,秀眉幾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醉魂草之事,劉弓顯然是將她也瞞了過去。
但眼下,當著霓裳閣上下眾多仆從、護衛的麵,她必須力保劉弓。
這不僅關乎一個管事的去留,更關乎她身為主人的威信與顏麵。
劉弓弟弟劉棍那些破事,下麵人早已向她彙報過,她對惹是生非的劉棍本就無甚好感。
隻是念在劉弓跟隨她多年,勤勉懇懇,這才對其弟的行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若今日任由破魔司的人,當著她的麵將她的管家帶走。
她蕭夢容以後還如何在外城立足?霓裳閣的招牌豈不是成了笑話?
因此,即便劉弓真的牽扯其中,此刻也絕不能認,更不能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