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主樓各層隔音效果極佳,但這聲巨響仍是被不少人隱約捕捉到。
樓內各處司眾的動作幾乎同時一滯,彼此交換著驚疑不定的眼神,旋即又都心照不宣地低下頭,裝作無事發生。
蕭浩澤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再也無法維持之前的從容。
他看著頃刻間化為廢墟的公案和滿地狼藉,臉色一點點沉了下來,目光陰冷地射向陳淩雪:
“陳大人!你這是何意?”
陳淩雪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他。
蕭浩澤自然知道陳淩雪是為了什麼過來的。
雖然以石宏宇近乎先天的實力,連一個小小副都司都沒弄死,實在有些廢物。
但能讓陳淩雪這麼大動肝火,他也樂以見得。
隻是沒想到陳淩雪連查都沒查,知道事情之後,直接就找上門來。
“陳大人的官威有些大得過頭了吧,我自問這些日子沒有出過什麼過錯,陳大人若是看我不慣,大可以去向都統大人告請,將我調離便是。”
蕭浩澤冷笑一聲。
他根本不怕陳淩雪借機生事,因為說白了,這件事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一個百煉堂,和他之間隔了好幾層。
彆說江青河那裡沒什麼事,就算真的死了。
給他背鍋的,也大有人在。
怎麼查,也查不到他的頭上。
陳淩雪終於開口,帶著徹骨寒意:
“你聽好了。”
“江青河若出現任何意外,無論緣由為何,無論牽扯到誰,我第一個找的,就是你蕭浩澤!”
“屆時,我親自審訊的第一個對象,也必然是你!”
話語中的威脅赤裸裸,毫不掩飾。
陳淩雪轉身離去。
公廨內,隻剩下蕭浩澤一人。
麵對著滿地的碎木、瓷片和流淌的茶水。
他臉色鐵青,手中原本捏著的茶杯早已在不知不覺間被捏成了齏粉,混合著茶水從指縫間滴落。
“豈有此理!這瘋女人!”
蕭浩澤在心中咆哮:
“為了區區一個剛提拔起來的副都司,竟敢如此折辱於我!”
將他親自捉拿審訊?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更讓他憋悶的是,陳淩雪根本不跟他講道理,不按常理出牌。
江青河出事,憑什麼算在他頭上?這是什麼混賬邏輯!
隻是,正是這種毫不講理的霸道,反而讓他投鼠忌器。
蕭浩澤毫不懷疑,若江青河真有什麼閃失,這個行事百無禁忌的女人絕對乾得出來親自審訊這種事。
他是先天三品,不是陳淩雪的對手。
雖然距離四品隻差一步,但就是這一步,在實戰中相差甚大。
一旦被她當眾拿下,哪怕最後查無實據,他蕭浩澤在破魔總司也將顏麵掃地,威信蕩然無存!
“呼——”
蕭浩澤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強行將翻騰的怒火壓回心底。
一個江青河,不過是疥癬之疾。
眼下最重要的,是那件關乎蕭家未來,也關乎能否徹底扳倒陳家的大事。
計劃已在暗中穩步推進,隻要那件事能成,強盛如陳家,也必將陷入內憂外患,根基動搖。
屆時樹倒猢猻散,她陳淩雪失去家族倚仗,又算什麼?
不過是俎上魚肉,任他拿捏!
想到這裡,蕭浩澤陰沉的目光中掠過一絲狠厲與期待。
“罷了,暫且讓你這瘋女人囂張幾日。”
他低聲自語,聲音冰冷:
“至於那個江青河,既然陳淩雪如此看重,那就讓他再多活些時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