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娘子很喜歡拿發簪送人?”
“若我沒記錯,你夫君也是為了替你找回簪子丟了性命。”
他語氣沉緩著,字字都透著迫人的威懾。
宋檀臉色一寸寸變白,手裡的簪子如燙手的山芋有些拿不住,慌亂地收回背在身後。
她沒想那麼多。
這簪子是店裡要推出的新品,是宋管事見她頭上沒帶發簪便拿來送她。
被他這麼一說才恍然自己的行為有多唐突。
隻是,沈修禮怎麼會這麼清楚她府中的事?
“那,將軍想要什麼,隻要宋檀能做到……”
“想要什麼都行?哪怕我讓你出醜,要你宋家所有錢財?或是我收下東西,不守諾替你找人?”
宋檀毫不遲疑地點頭。
沈修禮神色複雜地看了她半晌,眉頭皺得更緊。
“你為何這麼信任我。”
從第一次麵前,他就發覺,宋檀看他的眼神和其他人不同,不管他說的什麼,宋檀都鄭重其事,如同看廟裡的菩薩金身。
宋檀笑了笑,沒多思索便脫口而出:“因為沈將軍是君子。”
這是一句極高的評價,從沈修禮記事兒起,孽障,混賬,討債鬼,乖張這樣的詞他聽了太多,後來冷麵,冷血,勇猛,拚命,霸道這些詞也出現在他身上。
唯獨君子,這還是第一次從彆人口中聽到有人說他是君子。
因為低頭緣故,宋檀並沒有看見沈修禮那一瞬間抬起眼眸時,看向她的目光。
那是一種與他平時截然不同的冰冷和審視,半眯而晦深的眼中,透著一絲不自在。
“先欠著。”
宋檀深吸一口氣,笑容不變乖巧點頭。
“行,那將軍何時想好,隻要吩咐一聲,妾身定然赴湯蹈火。”
這話說得和軍中那群粗人,每日喊著兄弟齊心歃血結義如出一轍,沈修禮看著掃她纖細的胳膊,再看了看她剛到自己肩頭的身高,一時沒忍住輕笑出聲。
“放心,我想要的自然是宋娘子力所能及的,絕不讓你赴湯蹈火。”
宋檀睜大了眼睛,被他的笑晃了眼。
耳垂不知怎麼開始發燙,隻能不自在地挪開視線,背過身重新戴上發簪。
沈修禮太高,離得又近,這角度,不用他刻意就能看到宋檀微垂的後頸,自領口折出曼妙的弧度又若隱若現,在日色下泛著瓷白的光,那紅痣又晃晃悠悠地出現勾著人的視線,被一截絨發撩動。
沈修禮將目光冷靜地、克製地移開。
驀然覺得指尖犯癢。
看著遠處量尺寸的人差不多了,要說的話也說了,宋檀也正色幾分,轉身準備和沈修禮告辭。
“後麵的事還要勞煩將軍費心,時辰不早了,妾身先行一步。”
話音哽在喉嚨,宋檀傻傻盯著他翻身上馬的動作。
還沒開口,沈修禮已經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淡淡頷首。
“你我同路,我也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