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易在試煉場失蹤,生死不明,消息傳回黑白學宮,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一顆石子,漣漪擴散後又漸漸歸於沉寂。
初時,掌教玄天真人的震怒與靈獸堂首座徐烈的追查,確實讓宗門氣氛緊張了數日。
但隨著時間推移,尤其是當玄天真人親自探查試煉場入口,隻感應到紊亂的空間波動與一絲妖氣,卻尋不到雲易絲毫蹤跡後,這股緊張便化為了無聲的暗流。
半年光陰,足以衝刷掉許多痕跡,也足以改變許多事情。
對於大多數黑白學宮弟子而言,那位曾如流星般璀璨劃過、被破格提拔為首座的雲易師兄,已逐漸成為一個模糊的符號,一個茶餘飯後提及“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時的歎息或警示。
宗門的生活依舊按部就班,修行、任務、爭鬥,日複一日。
然而,對於某些人,這半年卻是切膚之痛。
廢礦坑區域。
此地靈氣稀薄,礦脈幾近枯竭,平日裡罕有人至。
但此刻,卻有一群穿著打滿補丁、胸前繡著黯淡“善”字圖案的弟子,正汗流浹背地揮舞著沉重的礦鎬,敲打著堅硬冰冷的岩石。
叮叮當當的敲擊聲在空曠的礦坑中回蕩,顯得格外沉悶。
他們是善功堂的弟子。
半年前,雲易首座在時,他們雖也清苦,但至少堂口有主心骨,無人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欺壓。
可如今……
“都沒吃飯嗎?給老子快點挖。”
一名身著煉器堂赤紅袍服、麵色倨傲的弟子,翹著二郎腿坐在一塊大石上,手裡把玩著一枚下品靈石,斜眼看著底下勞作的眾人,語氣刻薄,“今天若是完不成份額,彆說淬體丹,連辟穀丹都給你們停了。一群廢物,也就隻配在這種地方浪費宗門資源。”
他名叫趙乾,煉器堂外門執事,資質平庸,卻最擅長逢迎上意。
打壓失勢的善功堂,正是他向煉器堂高層表忠心的好機會。
一名年輕的善功堂弟子體力不支,腳下一滑,險些摔倒,礦簍裡的幾塊劣質靈石滾落出來。
“嗯?連幾塊石頭都拿不穩?”趙乾眼神一厲,手中靈石猛地擲出,帶著破空聲,精準地砸在那弟子膝蓋彎處。
“啊。”
年輕弟子痛呼一聲,單膝跪地,臉上滿是痛苦與屈辱。
“李師弟。”旁邊幾名善功堂弟子連忙上前攙扶,對趙乾怒目而視。
“看什麼看?”
趙乾站起身,拍了拍手,冷笑道,“怎麼?還想動手?彆忘了你們雲大首座早就不知道死哪個犄角旮旯了。現在的善功堂,就是宗門養的一群閒人。能讓你們在這裡挖礦,已是白首座開恩。再敢瞪眼,信不信我把你們全都發配到毒瘴穀去。”惡毒的言語如同鞭子,抽打在每一個善功堂弟子的心上。
他們死死咬著牙,拳頭緊握,指甲深陷肉中,卻無人敢出聲反駁。這半年來,類似的屈辱早已成了家常便飯。
反抗?
之前不是沒有過,但換來的卻是更殘酷的鎮壓,甚至有幾名師兄被安上罪名,廢去修為,逐出了山門。
沒有首座撐腰,他們就是砧板上的魚肉。
礦坑邊緣,有幾名其他堂口的弟子路過,指指點點,低聲交談,臉上帶著或同情、或漠然、或幸災樂禍的表情。
世態炎涼,在宗門內體現得淋漓儘致。
煉器堂。
一處靈氣充沛的彆院內,白子光正在演練一套精妙劍法,劍光霍霍,氣勢淩厲。他周身靈力充盈,隱隱有寶光流動,顯然這半年修為精進不少。
作為即將代表宗門前往中州參加九州爭霸的核心弟子,他享受著宗門最好的資源傾斜。
一套劍法演練完畢,白子光收劍而立,氣息平穩,臉上帶著自信從容的笑容。
一名心腹弟子上前,恭敬稟報:“白師兄,剛收到消息,善功堂那邊這個月的礦脈份額又沒完成,趙乾已經按規矩扣發了他們的丹藥供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