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秘境,廣袤無垠。雲易一路行來,小心翼翼。這裡的靈氣濃鬱得化不開,卻也孕育了無數強大的凶獸。有身披七彩鱗甲、頭生獨角的巨蟒,有展翅遮天、啼鳴裂空的凶禽,更有潛藏於地底、驟然發難的詭異植妖。
這些凶獸實力強橫,普遍達到了黃級巔峰,甚至不乏玄級初階的存在,而且靈智不低,懂得利用環境偷襲,極為難纏。尋常參賽者若是不慎,極有可能在此折戟沉沙。
雲易手持天琊劍,將太祖劍意內斂,僅憑精妙的劍術和強橫的肉身對敵。他並未刻意追求殺戮,多以閃避和擊退為主,除非遭遇不死不休的襲擊,才會雷霆出手。饒是如此,一路行來,倒在他劍下的凶獸也有數十頭之多,收獲了不少蘊含靈力的獸核,以及身份玉牌中悄然增加的幾縷微不可察的“玲瓏道韻”。
這一日,他剛以一招精妙的“崩山指”點碎了一頭玄級初階“幻影豹”的頭骨,正欲取其獸核,目光卻被遠處天際的一縷若有若無的炊煙所吸引。
“炊煙?”雲易眉頭微蹙,心中升起一絲警惕。在這危機四伏的秘境深處,怎會有煙火?是其他參賽者?還是……
他收斂氣息,將身形隱匿在茂密的七彩灌木叢中,如同鬼魅般朝著炊煙升起的方向潛行而去。
約莫一炷香後,穿過一片布滿荊棘的穀地,眼前豁然開朗。
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蜿蜒流淌,溪水在七彩天光映照下泛著粼粼波光。溪流旁,是一片用巨石和粗大原木搭建起的簡陋村落。村落不大,約莫百十戶人家,屋頂上升起嫋嫋炊煙,空氣中彌漫著烤肉的香氣和一種獨特的草木清香。
一些穿著簡陋獸皮、皮膚呈古銅色的男女正在村落中忙碌。男子大多身材魁梧,肌肉虯結,正在打磨石斧、骨矛,或在空地上摔跤角力,發出沉悶的喝聲。女子則負責采集野果、鞣製獸皮,或在火堆旁烤製食物。幾名光著屁股的孩童在村落中追逐嬉戲,發出天真爛漫的笑聲。
好一派原始、質樸、充滿生命力的景象!
然而,雲易的目光卻瞬間銳利起來。他敏銳地察覺到,這個部落的人,無論男女老幼,體內氣血都異常旺盛,遠超常人!那些正在角力的壯漢,舉手投足間爆發的純粹肉身力量,恐怕不下萬斤,堪比黃級後期的體修!但詭異的是,他們體內的靈力波動卻微弱得可憐,僅僅相當於初入黃級的修士水準,而且運轉方式極為粗糙、原始。
“肉身強橫,靈力微弱……這是何等奇特的修煉體係?”雲易心中暗驚。更讓他心驚的是,這個部落的人,眼神清澈,帶著一種未經世事的淳樸和野性,與他之前遇到的那些充滿狡詐和殺戮欲望的凶獸、乃至中州那些心思複雜的修士截然不同。
“如此部落,身處這等險地,若被其他參賽者發現……”雲易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那些來自九州各地的天驕,為了“玲瓏道韻”和秘境機緣,絕不會對任何潛在威脅手軟。在這些“外來者”眼中,這個明顯帶著上古遺風的部落,極可能被視作“大商餘孽”、“秘境土著”,是獲取道韻和情報的最佳目標,一場屠殺恐怕難以避免。
第二部分:昭明部落,淳樸與危機
雲易沉吟片刻,決定現身一見。他收斂起所有淩厲氣息,讓自己看起來儘可能平和,緩緩從灌木叢後走了出來。
他的出現,立刻引起了部落的警覺。
“嗚——!”
一名正在打磨石斧的壯漢首先發現了他,發出一聲低沉的嗚咽,如同野獸示警。瞬間,整個村落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雲易,充滿了警惕、好奇,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壯漢們迅速拿起身邊的石斧、骨矛,將婦女兒童護在身後,組成一道人牆,死死盯著雲易。他們雖然緊張,卻並未第一時間發動攻擊,顯示出一定的紀律性。
雲易停下腳步,攤開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用儘量溫和的語氣開口道:“各位,在下雲易,無意冒犯。途經此地,見有炊煙,特來拜訪。”
部落眾人麵麵相覷,似乎聽不懂他的語言。一名看似頭領、臉上有著猙獰疤痕的壯漢越眾而出,他身材最為高大,氣息也最為渾厚,幾乎達到了黃級巔峰的肉身層次。他盯著雲易,用一種古老而晦澀的語言,夾雜著手勢,沉聲問道:“*&%¥#@……外來者?”
雲易雖然聽不懂,但能感受到對方語氣中的戒備和“外來者”這個關鍵詞。他點了點頭,同樣用手勢比劃,表示自己從外麵來,沒有惡意。
那疤臉頭領上下打量著雲易,目光尤其在雲易腰間的天琊劍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凝重。他似乎能感覺到這柄劍的不凡。猶豫片刻,他揮了揮手,讓身後的壯漢們稍稍放鬆,然後對雲易做了一個“跟我來”的手勢。
雲易心中稍定,跟隨疤臉頭領走進村落。村落中的房屋十分簡陋,但打掃得很乾淨。一些老人和孩子從門縫或窗口偷偷打量著他,目光中充滿了好奇。
疤臉頭領將雲易帶到村落中央最大的一個石屋前。石屋門口站著一位須發皆白、臉上布滿皺紋、手持一根奇異木杖的老者。老者眼神渾濁,卻透著一股曆經滄桑的智慧。
疤臉頭領恭敬地對老者行禮,用古老語言說了幾句。老者微微頷首,渾濁的目光落在雲易身上,緩緩開口,說的竟然是略顯生澀、但雲易能夠聽懂的語言:
“遠來的客人……你,來自……外麵的世界?”
雲易心中一震,連忙拱手行禮:“晚輩雲易,確是從秘境之外而來。誤入貴地,打擾之處,還望見諒。不知長者如何稱呼?此地又是何處?”
老者深深看了雲易一眼,仿佛要將他看透,緩緩道:“老朽,乃昭明部落的祭祀,你可以叫我巫祝。這裡,是昭明部落的棲息之地,也是……偉大‘心聖’隕落之軀所化的……庇護之所。”
“心聖?隕落之軀?”雲易心中巨震,立刻聯想到了比乾丞相!“難道這秘境,真是比乾丞相的遺骸所化?這些部落民,是當年追隨比乾丞相、或是在秘境中繁衍下來的遺民?”
巫祝似乎看穿了雲易的想法,幽幽一歎,聲音中充滿了無儘的悲涼與滄桑:“看來……外麵的朝代,又更迭了。大商……果然還是亡了。心聖他……終究未能逆天改命……”
雲易沉默。他從老者的語氣中,感受到了一種刻骨銘心的亡國之痛和對先賢的追思。
“巫祝前輩,”雲易沉聲道,“如今外界,已是大武皇朝。此次秘境開啟,有眾多如我一般的年輕修士進入,名為‘九州天才爭霸賽’……恐怕,此地即將不再平靜。”
巫祝聞言,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卻並無太多意外,隻是苦澀道:“封印鬆動之時,吾等便已知曉。強大的部落,已遷往‘聖心’深處隱匿。留下我等老弱……或許,便是命該如此。”
雲易心中一緊。果然!這昭明部落,是被留下的誘餌!那些強大的遺民部落,恐怕正隱藏在暗處,準備伏擊進入秘境深處尋找核心機緣的參賽者!
看著眼前這些眼神淳樸、與世無爭的部落民,尤其是那些天真無邪的孩童,雲易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他們何其無辜,卻要成為陰謀的犧牲品,承受外來者的屠戮?
“巫祝前輩,”雲易深吸一口氣,目光變得堅定,“晚輩雖力薄,但願暫留此地,儘力護佑昭明部落周全。至少,在晚輩離開之前,絕不容許他人肆意屠戮!”
巫祝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雲易,枯瘦的手掌微微顫抖:“你……你說什麼?你願保護我們?為什麼?你們外來者,不都是為了‘心聖’的傳承和‘玲瓏道韻’而來嗎?”
雲易坦然迎上巫祝的目光,朗聲道:“晚輩確為機緣而來,但求問心無愧!比乾丞相忠義無雙,晚輩心向往之。他的遺民,不該受此無妄之災!若為機緣便濫殺無辜,與禽獸何異?此非我輩修士所求之道!”
他的聲音清朗,帶著一股凜然正氣,在村落中回蕩。周圍的部落民雖然大多聽不懂,卻能感受到雲易話語中的真誠與善意,警惕的目光漸漸緩和了一些。
巫祝死死盯著雲易,許久,長長地歎了口氣,眼中竟有淚光閃爍:“千年了……老朽終於又見到了……如心聖般,心懷仁念之人。孩子……謝謝你。”
他顫巍巍地站起身,對著雲易,深深一拜。
“巫祝前輩使不得!”雲易連忙側身避過,上前扶住老者。
就在這時——
“嗖!嗖!嗖!”
村落外圍,突然傳來數道淩厲的破空之聲,伴隨著幾聲囂張的呼喝:
“咦?這裡有個土著部落!”
“哈哈!運氣不錯!這些土著身上肯定有道韻!”
“兄弟們,動手!清理乾淨,看看有什麼好東西!”
雲易臉色驟然一冷,眼中寒光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