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天啟城,朱雀大道甲字三號。
此處,原是某位致仕公卿的府邸,因犯事被抄沒,閒置已久。
自“人皇法旨”降下,此處便被內務府以最快速度清理修繕,掛上了嶄新威嚴的“武魁郎府”匾額,正式賜予了雲易。
府邸占地廣闊,朱門高牆,飛簷鬥拱,雖不及那些傳承千年的世家大族底蘊深厚,卻也亭台樓閣錯落,水榭回廊雅致,自帶一股皇城貴氣,更難得的是,此地地脈靈氣濃鬱,是一處上佳的修行之所。
短短數日,府邸內外已煥然一新,仆役管事俱是內務府精心挑選指派,一應俱全。這既是榮耀,也是束縛——朝廷的眼睛,已無孔不入。
軒轅城、白子光及一眾黑白學宮弟子,自然也從逼仄的“丁未居”搬入了這座寬敞氣派的“武魁郎府”。
軒轅城紅光滿麵,指揮著弟子們安頓,恍如夢中。
白子光則越發沉默,縮在角落練劍,與這府邸的煊赫格格不入。
雲易入主新府,卻閉門謝客,除了必要的皇室禮儀教導,幾乎足不出戶。
他深居簡出,將所有時間都用於穩固修為,參悟《七竅玲瓏心》與太祖劍意,同時也在仔細體會那份來自人皇法旨的、蘊含著朕即天意威能的令牌。
令牌中那縷精純皇道氣運,與他自身的先天之炁隱隱共鳴,似在淬煉他的靈力,使之帶上了一絲堂皇正大之意。
然而,表麵的平靜下,暗流洶湧。
皇都的水,深不可測。
雲易的橫空出世,如同一塊巨石投入深潭,激起了無數漣漪。
嫉妒者有之,拉攏者有之,試探者有之,仇恨者更有之。
那些在秘境中損失了天驕的門派家族,雖不敢明麵違逆聖意,但小動作不斷。
短短幾日,雲易已“偶遇”數次挑釁,或是“切磋”失手,或是言語譏諷,背後隱約可見某些勢力的影子。
更有甚者,關於雲易“來曆不明”、“身懷異寶”、“勾結土著”等流言蜚語,開始在坊間悄然流傳,雖未成大勢,卻如毒藤蔓延。
鎮北王府似乎保持沉默,水靈月也再未出現。
水擎天的心思,無人能猜透。
司天監的司伯飛、水清,以及那蔡三水,自那日在“醉仙居”被嚇得失禁後,便如同驚弓之鳥,縮回了司天監,惶惶不可終日,生怕雲易隨時打上門來。
蔡三水更是花容失色,再無往日長袖善舞的風情,整日以淚洗麵,後悔不迭。
太陰教的楚風,則在彆院中砸碎了無數名貴瓷器,臉色陰鷙得能滴出水來。
雲易越是風光,他就越是嫉恨難當。
但他也知,如今的雲易,已非他所能撼動,隻能將怨恨深埋心底,等待時機。
朝堂之上,對於這位新晉“武魁郎”的封賞,也並非鐵板一塊。
有讚賞其功、認為當大力栽培的,如軍方部分將領、以及一些欣賞後輩的元老;也有認為賞賜過重、需加考察的保守派;更有暗中與某些宗門、世家利益相關的勢力,對雲易這個“變數”充滿忌憚。
隻不過,在人皇法旨煌煌天威之下,無人敢公開質疑罷了。
十日之期,轉瞬即至。
這十日,對雲易而言,是風暴眼中的寧靜,是暴風雨前的壓抑。
第十日,寅時三刻,天未破曉。
“武魁郎府”中門大開,燈火通明。
雲易一身嶄新的玄色勁裝,外罩一件繡有暗金色龍紋的錦袍,這是“武魁郎”的製式禮服,莊重而不失英武。
他身姿挺拔,立於中庭,神色平靜,目光深邃。
先天之炁在體內緩緩流淌,氣息沉凝如山。
經過十日靜修,他不僅徹底穩固了玄級五階巔峰的修為,對七竅玲瓏心的領悟更深一層,靈台愈發清明透徹。
腰間,懸掛著那枚“武魁郎”令牌,隱隱有皇道氣息流轉。
“雲易,一切小心。”
軒轅城走上前,低聲叮囑,眼中滿是關切與擔憂。
皇宮大內,深似海,一步踏錯,便是萬劫不複。
“易子,保重!”
牛大、李無極也上前,重重抱拳。
他們傷勢已好了七七八八,氣息更顯彪悍。
“雲易,切記謹言慎行。”
水靈月不知何時也來到了府門前,她今日換了一身鵝黃色的宮裝長裙,少了幾分清冷,多了幾分明媚,美眸中蘊藏著複雜難言的情緒,低聲囑咐了一句。
雲易目光掃過眾人,微微頷首:“放心。”
又看向水靈月,點了點頭,並未多言。
時辰到。
府門外,一隊身穿玄色宮裝、氣息沉凝的內侍早已等候多時,為首一名麵白無須、眼神銳利的老太監上前一步,尖細卻不失威嚴的聲音響起:“時辰已到,請武魁郎隨咱家入宮覲見。”
“有勞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