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星光溪水漫過腳踝,帶著一種奇異的、能滲透骨髓的涼意,卻又在瞬間轉化為絲絲滋養筋骨的溫潤能量。浩宇(此刻,張浩宇與禦天道的意誌在星隕之隙的奇異法則下,前所未有地緊密交融,求生與守護的信念壓倒了撕裂感)抱著紫妍,如同抱著一尊易碎的琉璃人偶。她身體的溫度低得嚇人,呼吸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隻有眉心間那一點微不可查的紫芒隨著引星簪的共鳴而忽明忽暗,是她生命依舊頑強存在的唯一證明。
“浩宇哥!紫妍她…”洛辰的聲音帶著哭腔,跌跌撞撞地趟著溪水跑過來,臉上滿是汙泥和擦傷,眼中充滿了恐懼和後怕。晨風癱坐在一塊相對平坦的星骸碎片上,捂著被魔熊氣浪撕裂、又被空間亂流扯得更開的肩膀,疼得齜牙咧嘴,臉色慘白如紙。炎峰則警惕地環視著這片美得驚心動魄卻又死寂得令人心慌的山穀,手中緊握著一根不知從哪塊星骸上掰下來的、閃爍著金屬冷光的尖銳碎片,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她還活著。”浩宇的聲音嘶啞,卻異常沉穩。他小心翼翼地涉水走向岸邊一塊巨大的、表麵相對光滑的暗紫色星骸,將紫妍輕輕平放在上麵。星骸觸手冰涼,但內部似乎蘊藏著溫和的熱量,接觸紫妍身體的瞬間,她眉心的紫芒似乎穩定了一絲。引星簪簪頭的隕星石,與星骸接觸處,發出極其微弱的嗡鳴,點點比塵埃還細小的紫色星屑從隕星石裂痕中飄散出來,融入星骸。
浩宇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緊握的赤魄晶,那暗紅的光芒不再狂暴地向外噴湧,而是如同活物般在核心處緩緩流轉,裂痕邊緣閃爍著奇異的淡金色光粒。一股前所未有的、帶著星辰般浩瀚與深邃的清涼感,正順著掌心勞宮穴,源源不斷地滲入他之前被赤魄晶能量和空間亂流衝擊得千瘡百孔的經脈。劇痛仍在,但不再是毀滅性的撕裂感,更像是一種…淬煉?重塑?赤魄晶在主動吸收並轉化星隕之隙的能量,反哺己身!
“這地方…邪門得很。”晨風喘著粗氣,聲音發顫地指著遠處懸浮在半空、緩緩旋轉的幾塊房屋大小的星骸碎片,“這些石頭…會飛?還有這水,冰得要命,泡一會兒又覺得骨頭縫裡暖洋洋的…紫妍妹子她…不會有事吧?”
“邪門,但也可能是我們唯一的生路。”炎峰的聲音低沉,帶著劫後餘生的冷靜,“那些熊瞎子沒追進來。這裡…很安靜,安靜得可怕。”他抬頭望向山穀上方,那裡並非天空,而是一片流動的、深邃的紫色星雲漩渦,無數細碎的星芒如同塵埃般在其中沉浮。雙月的光芒正是透過這層星雲,柔和地灑落下來。
浩宇沒有立刻回答。他單膝跪在紫妍身邊,指尖顫抖著,輕輕拂開她額前被汗水浸濕的金色發絲。她的臉色在星骸的微光和雙月映照下,白得近乎透明,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平日裡靈動狡黠的眸子緊閉著,隻剩下一種令人心碎的脆弱。他想起了包廂裡她古靈精怪的笑,想起了她揮簪擊退噬魂蜥的冷冽,想起了空間亂流中她最後回望的決然…也想起了網絡那頭,“孤雁”一句句溫暖的鼓勵。
“孤雁…”浩宇低聲念出這個網名,目光落在她發間那支古樸的引星簪上。簪身是某種非金非木的暗色材質,布滿古老繁複的雲紋,簪頭那顆布滿裂痕的暗紅隕星石,此刻正貪婪地吸收著星骸和空氣中遊離的紫色星芒,試圖修複自身。一絲微弱的、帶著強烈指向性的意念波動,正從簪身傳入浩宇握著赤魄晶的掌心。
嗡…
赤魄晶核心的暗紅光芒猛地一跳,仿佛在回應。浩宇閉上眼,凝神感應。那股意念波動斷斷續續,如同風中殘燭,卻清晰地傳遞著一個信息:“源…修複…守…隙…”
“源?”浩宇皺眉。他再次看向這奇異的山穀——流淌星光的溪水(星源溪?)、懸浮的巨大星骸碎片(星源之核的殘片?)、遍地生長的紫色晶簇植物(吸收星源能量的伴生物?)。“難道…這裡就是引星簪力量的‘源’?紫妍帶我們來這裡,是為了修複它?‘守隙’又是什麼意思?守護這個…星隕之隙?”
這個念頭一起,浩宇心臟猛地一跳。他回想起墨老最後的話:“…找到那支發簪的另一半石頭!它們…或許是界心之鑰!”赤魄晶與引星簪的隕星石,本就是同源?它們共同指向的“界心”,難道就是這星隕之隙的核心?紫妍…“孤雁”…她到底是誰?一個擁有能穿梭空間、修複界隙之寶的神秘書友?
“浩宇哥!快看!”洛辰的驚呼打斷了浩宇的思緒。隻見躺在星骸上的紫妍,身體忽然開始散發出極其微弱的、與引星簪同源的幽紫色光暈。光暈如同水波般在她體表蕩漾,所過之處,她身上在逃亡中被荊棘劃破、被碎石擦傷的細小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結痂、脫落,露出底下新生的、瑩潤的肌膚!甚至連她略顯萎靡的氣息,都似乎平穩了一絲!
“這石頭…在給她療傷?”晨風看得目瞪口呆。
“不,是這整個地方在幫她!”炎峰眼神銳利,指著紫妍身下的暗紫色星骸,“是這塊石頭!還有這溪水裡的光!它們在往她身體裡鑽!”
浩宇立刻俯身,將手掌輕輕貼在紫妍身下的星骸上。赤魄晶的感應被放大!他清晰地“看”到,無數細若遊絲的紫色星芒正從星骸深處、從流淌的溪水中、從空氣中彌漫的星屑裡,被引星簪和紫妍本身散發的微弱紫光所吸引,如同百川歸海,緩緩滲入她的體內。這股能量溫和而浩瀚,帶著強大的生機,正緩慢卻堅定地修複著她透支嚴重的身體和靈魂,滋養著那支與她性命相連的引星簪。
“太好了!紫妍妹子有救了!”洛辰喜極而泣。
浩宇心中也湧起巨大的希望。看來星隕之隙的環境,對紫妍和引星簪而言,如同久旱逢甘霖。隻要給她時間,她或許真能恢複過來。然而,這份欣喜並未持續太久。
“吼——!!!”
一聲低沉、壓抑、仿佛從地心深處傳來的咆哮,毫無征兆地響徹整個寂靜的山穀!這咆哮不似魔熊的狂暴,卻帶著一種更加古老、更加沉重的威壓,如同沉睡的巨獸被不速之客驚醒,充滿了被侵犯領地的暴怒!
聲波震蕩!懸浮的星骸碎片猛地加速旋轉、碰撞,發出沉悶的轟鳴;流淌的星源溪水瞬間沸騰般濺起尺高的紫色水花;地麵上的紫色晶簇簌簌抖動,光芒明滅不定!
“什麼東西?!”晨風嚇得一屁股坐回地上,差點掉進溪水裡。洛辰和炎峰臉色劇變,瞬間背靠背,警惕地望向咆哮傳來的方向——山穀深處,那片最為幽暗、星骸堆積如山的區域。
浩宇的心臟驟然縮緊,赤魄晶在他掌心變得滾燙!一股強烈到令人窒息的危機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上他的脊椎!他猛地將紫妍護在身後,目光死死鎖定幽暗處。
“戒備!有東西醒了!”浩宇的聲音低沉如鐵。赤魄晶改造後的身體瞬間繃緊,殘存的力量在經脈中奔湧,五感提升到極致。他能感覺到,一股龐大、冰冷、帶著星辰寂滅般沉重氣息的生命波動,正從山穀深處緩緩蘇醒!那股波動鎖定了他們,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
守護者!浩宇腦中瞬間閃過這個念頭。“守隙”…難道守護這個星隕之隙的,並非無形的法則,而是活生生的、強大的存在?他們這群“闖入者”,尤其是帶著赤魄晶的他,以及正在吸收此地本源能量修複自身的紫妍,顯然觸怒了這位沉睡的“守隙者”!
沉重的腳步聲傳來,如同巨錘擂動大地。每一步落下,都讓地麵微微震顫,溪水蕩漾起更大的漣漪。幽暗處,兩點如同熔岩般暗紅的巨大光點緩緩亮起,每一隻都有人頭大小!緊接著,一個龐大到令人絕望的輪廓,在翻湧的星塵霧氣中逐漸清晰。
它並非獸類。那是一個…巨人?不,更準確地說,是一個由無數暗沉星骸碎片、凝固的星核岩漿、以及粗大的紫色能量晶簇強行拚合、凝聚而成的恐怖人形!高度超過十丈,軀乾和四肢都由嶙峋的巨大星骸構成,關節處流淌著暗紅熾熱的岩漿,縫隙間生長著尖銳的紫色晶簇,如同天然的鎧甲和利刃。它的頭顱是一個相對完整的、布滿坑窪的隕星核心,那兩點暗紅的光點,正是它燃燒著寂滅星火的“眼睛”!
“星…星骸巨像?!”洛辰的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這根本不是血肉之軀,而是由星辰殘骸和狂暴能量構成的戰爭兵器!那沉重的威壓,遠超裂地魔熊,甚至讓浩宇感覺比麵對聖玄宗外門長老禦天雄時更加恐怖!
“吼——!!!”星骸巨像再次發出一聲咆哮,熔岩巨口張開,噴吐出帶著星塵碎屑和硫磺氣息的灼熱氣浪。它那由巨大星骸構成的右臂緩緩抬起,五指張開(如果那能稱之為五指的話),每一根“手指”末端都是一根尖銳無比、閃爍著金屬寒光的巨型星骸棱刺!它沒有理會洛辰等人,那對燃燒的暗紅巨眸,死死地、精準地鎖定了浩宇——或者說,鎖定了浩宇手中緊握的赤魄晶!以及他身後星骸上,正在吸收星源能量的紫妍!
浩宇瞬間明白了!赤魄晶的氣息,以及紫妍引星簪修複時產生的能量波動,對於這位依靠星隕之隙能量沉寂的“守隙者”而言,是巨大的刺激和威脅!尤其是赤魄晶,它蘊含的混亂空間烙印和強大的異種能量,在這片相對“純淨”的星源之地,如同黑夜中的火炬,格外刺眼!
“它的目標是我和紫妍!你們三個,找掩體!快!”浩宇厲聲吼道,沒有絲毫猶豫。他將紫妍往星骸更深處推了推,自己則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擋在巨像與紫妍之間!赤魄晶被他緊緊按在胸口,暗紅的光芒透衣而出,如同燃燒的戰意!
星骸巨像似乎被浩宇這個“渺小生物”的挑釁徹底激怒。它那抬起的巨臂驟然加速,帶著撕裂空氣的恐怖尖嘯,五根星骸棱刺如同五柄滅世巨矛,覆蓋了浩宇和他身後紫妍所在的整片區域,狠狠刺(砸)了下來!陰影瞬間籠罩,死亡的氣息冰冷刺骨!
避無可避!浩宇眼中閃過瘋狂!丹田內殘存的微弱真氣(來自禦天道)被瞬間點燃,赤魄晶內那股新生的、帶著星源氣息的清涼能量更是如同火山般噴湧而出,混合著他雙魂融合後不屈的意誌,儘數灌入雙臂!
他沒有躲!也躲不開!身後就是紫妍!他選擇了硬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