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聽說歸陵城邊境有一種劇毒蛇類,名為黑腹毒蛇,難道眼前這個就是?!如果是的話,那剛才真是萬幸了。”陸仁內心暗自嘀咕著,雙眼絲毫不敢離開那蛇半分。
衣服中間,一條尺許長的小蛇正盤著身體不斷蠕動蜷縮,此蛇整體都是黑色反光的鱗片,隻有在背部中間有一條綠線,黑色鱗片反光很微弱,很難被人察覺。但那條背部的綠線卻清晰可見,隻是隨著黑腹毒蛇身體的蠕動那綠線也是時隱時現。
好在陸仁平時足夠謹慎小心,不然真要一個不注意被此蛇咬上一口,那可能片刻功夫就要飲恨歸西了。
不過眼下另一個大難題又擺在了眼前,那衣服上的黑腹毒蛇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一副將衣服當成其新棲息地的樣子,而不拿上衣服次日被那王大山知道,可能又免不了被一陣毒打。
陸仁就這樣看著那黑腹毒蛇,直到其身體不在蠕動,此刻陸仁四下查看摸索,想要找一長長的物體將那毒蛇移開。
這片區域曾經多次是陵國和煌國的戰場,所以時而可見沒被回收的兵器木柄,或者折斷拋棄的旗杆。
很快,陸仁就發現了一截,隻有尺許長,陸仁拿在手中揮動了兩下,還算結實,可是來到那衣服前時陸仁又開始膽怯起來,這尺許長的木棍確實讓人沒有安全感。
陸仁顫抖的手緩緩將木棍伸過去,神經緊繃如臨大敵,但還沒靠近毒蛇就又縮了回來,內心的恐懼讓陸仁不斷來回試探,但始終不敢將木棍真的接觸那毒蛇。
如此反複幾次後,陸仁突然長鬆了口氣,手臂緩緩放下,神情依然嚴肅,隻是遲疑了幾秒鐘後,陸仁的神情突然一轉,目光中透露出幾分厲色,雙眼看了下遠處的望鄉台小山,隨後馬上回到了眼前的衣服上。
隻見陸仁再次抬起手中的木棍,不過並沒有去觸碰那黑腹毒蛇,而是小心翼翼的用木棍挑起邊緣的一角,隻是陸仁剛抬起來便有一陣疾風吹過,那衣角一下翻了過去,就像折紙一樣,同時將那黑腹毒蛇完全蓋住,這毒蛇沒有動靜,陸仁隨後快速操作,就像打包一樣,將衣服不斷往中間對折,很快那毒蛇就被完全包裹起來。
這種製造粗糙的衣服雖然沒有好的手感,但還算結實保暖,這也是大多窮苦人選他的目的,陸仁看著被完全覆蓋的毒蛇沒有動靜,這才大膽的扔掉木棍,然後上前用手開始收起衣服。
陸仁很是小心翼翼,用衣服攛成一個兜子,那毒蛇是肯定出不來的,更不會傷害到陸仁,陸仁看著手中握緊的衣服兜,目光中露出凶厲之色,那凶狠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栗。
望鄉台的平原廢墟廣袤無垠,都是曆年戰爭所留下,煌國歸墟口的騎兵部隊快捷迅猛,兩國交戰次數甚多,故而才有簡易石牆作為緩衝,而望鄉台的原住民也紛紛遷移到了他處。
到這裡工作的多為有罪之人,或偷盜或搶劫或其他罪行,每隔三天歸陵城東的軍營都會派人穿越幾十裡來到這裡送上三天的食物和水,並且檢查工程,雖然在修築過程中也有人不幸身亡,不過很快就會有人將屍體收走。
當然,也避免不了像陸仁這樣,身形瘦弱被人欺淩,隻能不斷乾活,更嚴重的問題是,本來均分的食物份數也可能被彆人占領,如此一來,久而久之,終將命喪於此。
在這裡,死去一個人就像死掉一個螻蟻,微不足道且不會有人在意,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屍體會被回收,不會曝屍荒野。
深夜的月光照亮陸仁的身影,此刻的陸仁已經饑寒交迫疲憊不堪,唯獨手中的衣服兜被他緊緊攥著,穿過一片石塊區,那小山已經在近前,陸仁稍微加快了腳步直奔下麵的殘垣斷壁中。
穿過幾個完全倒塌的破房子,居住的那間房子已經浮現,這間房屋也是這裡最完整的處在一個小院當中,院子的牆壁早已倒塌過半形同虛設,陸仁從一個缺口走了進去。
而就在陸仁剛進入院內兩個身影在對麵的牆壁缺口出現,陸仁突然一驚腳下頓住凝神看去,拿著衣服的手微微向身後挪了一下,不過等看清楚那兩人後陸仁才稍微鬆了口氣,這二人正是陳竹和劉福。
這兩人天天黏在一塊,陸仁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像兄弟,就像王大山王小山一樣,但又不是很像,平時一塊出去乾活一塊返回,這讓王大山他們也不敢欺負二人。
這兩人看著陸仁的一舉一動,但沒有做出任何舉動,黑夜之中也隻是互相知道彼此,無法看清表情和手中之物,而陸仁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進入到了屋內。
房屋內一片漆黑,一個牆角處躺著三人,正是王大山他們,陸仁悄悄上前將手中的衣服放到了三人的旁邊,這衣服剛一放地上便蠕動了幾下,陸仁神情一緊身體都不由的往後一縮,隨後緩緩起身向外麵走去。
陸仁剛一出來便看到了劉福和陳竹二人,兩人剛才就偷偷摸摸的,此時回來也是小心翼翼,好像藏著什麼秘密,陸仁沒敢多加停留,快步向外麵走去。
等陸仁離開院子,劉福看著陸仁的背影,說道:“他不會察覺到什麼了吧。”
陳竹也是看著陸仁離開的地方遲疑起來,說道:“明天送物資的士兵就來了,可不能出什麼亂子。”
說到這裡,陳竹拍了下劉福肩膀,隨後二人一塊向陸仁離開的方向跟了上去。
離開這片廢墟,陸仁向小山上走去,雖說已經疲憊不堪,但此刻陸仁全無困意,隻想在這望鄉台上,重新回望一下曾經的故鄉,陸仁的身影後不遠處,劉福和陳竹也是跟了上來。
陸仁突然停下了腳步,此時已經距離山頂不過幾十米,陸仁回頭看了一眼,然後繼續向山頂走去,山頂有一個小台,台階上有一個亭子,正是望鄉台。
登上高台,陸仁緩緩坐下,漆黑的夜空下遠處根本看不到任何的事物,除了天上的點點星光和月光外,四周除了漆黑就是冷風,陸仁坐下不久,劉福和陳竹也是跟了上來。
陸仁回頭看了眼二人,又回頭繼續看著遠方,神情平淡無異色,自從到這裡以來陸仁一直被王大山幾人欺辱,與眼前這二人沒有太多交際,隻是多了一些防範。
陳竹和劉福在陸仁身後停頓了一下,隨後坐到了旁邊不遠處,陳竹舉止間隻是盯著西麵歸陵城的方向,劉福則就坐在陳竹身旁。
“說真的,在這兒待久了,夜裡躺下老琢磨:咱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樹葉子黃了沒?溪溝裡還有沒有傻小子摸魚被螃蟹夾了手?最想的是啥?是你媽蒸的那屜大包子!皮薄餡大,咬一口油滋滋直冒汁兒,那股子肉香蔥香混一塊兒...嘖,光想想口水就下來了。有時候半夜餓醒,真恨不得插翅膀飛回去啃倆!”
陳竹低語著,神情之中滿是向往,這話自然是對劉福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