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方沅他們開始打掃那三個房間。
屋子裡升起一層灰塵,透過光線翻來覆去的跳躍,裡麵的東西越搬越空,偶爾會掉出一兩本舊書。方沅把書收好,擺上乾淨的桌子,將黑板洗乾淨,似乎荒廢的屋子又漸漸地變得像一個教室。
她想象著這裡未來鑽滿小孩子的情景,肯定還要多擺幾張凳子。方哲規劃著等書架從縣城運送過來該擺在哪裡。到時候一起來的,還有200本書。
幾個人一直忙活到下午。
幾間房子要重新粉刷,暫時還沒辦法住人,吾西肯給他們在鎮子上的警務站裡找了兩間宿舍。
“吾西肯,我讓你給我帶的奶疙瘩呢?”
一群警察剛巡邏回來,攬住吾西肯的肩膀,吾西肯不耐煩的推開他:“哎,就在你櫃子裡放著,眼睛丟掉了嗎?”
“哦吼,沒看見嘛!”
“新來的那哥們兒也在呢,咱們出去吃點撒?”
“行呢,我把我朋友放下就去。”
吾西肯把他們帶進去,安頓好,然後就被其他警察拉走了。
累了一天,三個人簡單休整一番就準備睡覺。方哲睡在外麵的一間,方沅和張寄雪睡在裡麵,一張一米多寬的鐵架子床,兩個人怕冷,穿著衝鋒衣就頭對頭睡下了。
睡著睡著,張寄雪忽然悄悄湊到方沅耳朵邊,問:“你是不是喜歡那個警察?”
方沅一下瞪大眼睛:“什麼?”
“那個恰西遇見的警察,後來還在伊昭公路上救了你……我都看到你偷拍他了,長得是挺帥的,眼睛好看!”
方沅費儘的轉了個身:“沒有!”
“哎呀你放心,我不會告訴方哲,我是那種見色忘友的人嗎?”
張寄雪後麵又說了很多,扯東扯西,方沅不回答,閉上眼睛假裝睡覺。
但其實每句話都聽進去了。
方沅蜷縮在單薄的被子裡,衝鋒衣的麵料蹭著臉頰,帶著一種冷硬的質感,粗糙的像草原上生活的人的皮膚,像……赫蘭的掌心。
她想反駁,那不是喜歡,隻是你在陌生之地,偶爾總是會有害怕和慌張,而他卻恰好每次出現,隻是看著你就讓你覺得安心,僅此而已。
但她聽著聽著眼皮越來越沉,或許是今天實在太累了,就那麼睡過去了。
一夜無夢。
方沅再睜開眼,天已經亮了。晨光透過宿舍的小窗戶照進來,在白瓷磚地上投下一道道細長的光斑。方沅還有些迷糊,怔愣著眨了眨眼,緩了好一會兒才起床。
推開門,冷涼清新的空氣撲麵而來,小鎮的巷子被天光染得亮堂堂的,巷口的維吾爾族大媽已經拎著水管子站在院門口,管子“嘩嘩”淌著水,淋濕了鳳仙花,淋濕了地麵,升起一股濕潤泥土的味道。
沿街的店鋪一個個拉開卷簾門,老板把門口的貨架子往外挪了挪,擺上剛進的葡萄乾和杏乾,紅的紫的黃的目不暇接。烤包子鋪早就冒起了白煙,饢坑的溫度把麵團的香氣烘得老遠,大爺手裡拿著長鐵鉗,掀開饢坑的蓋子,撈出來金黃酥脆的烤包子,油汪汪的。
吾西肯已經給他們買了奶茶和烤包子回來,三個人圍著小桌子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