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個姑娘,叫古麗娜,就是我們公益品牌的lo原型。她是個很聰明很漂亮的姑娘,剛開始幫我整理圖書,現在也在幫方哲運營社交媒體的賬號,我最近想讓她學著直播帶貨,幫村裡賣點東西。”
“還有他!他叫庫蘭,這孩子的眼睛很乾淨吧?爸媽,你一定想不到,他很喜歡看文學類的書,也有寫作天賦,他現在每個月給各個地方地雜誌社投稿,就能賺兩千元左右,他們家的日子越過越好了,庫蘭的母親臉上的笑容也更多了。”
“對了,爸媽,這個奶奶是努蘭阿帕。我第一次去她家,她給我做了一頓抓飯。後來我才知道,她用那碗抓飯養大了九個孩子,那九個孩子裡隻有一個是她自己親生的,可對她而言又都是親生的。她從風雪和草原裡看見了那些孩子,然後敞開了那扇並不寬敞的家門,也敞開了那顆比草原還要遼闊的心。”
方沅說著的時候樂此不疲,根本停不下來,這些都是她在這片草原上的所見所聞,眼淚什麼時候下來的都不知道,丁青梅輕輕的替她擦去。
方國華知道,方沅比從前堅強了,她來到新疆不知還經曆了什麼,見到了什麼,但的的確確地,比從前堅韌了。
摔倒了,就一聲不吭地站起來;偶爾用並不熟練的哈薩克語向牧民問路,仿佛和這片土地上的民族格外熟稔,早就融入;她說自己腳下的路很是廣闊,生逢其時,方沅對自己的公益之路更是無比展望……
方沅變了,真的變了很多。
大概這便是新疆這片土地獨有的魔力。方國華想,等他回去給學生上課,再提起這裡時,定會說,這裡不隻是一片廣袤無垠的疆域,更是一片能淬煉人心的偉大之地,是一處能讓人的靈魂變得豐盈堅韌的偉大之地,更是一片能重塑生命的偉大土地。
方國華和丁青梅很快也到了該回去的時候。
離彆這個詞,總是帶著幾分蕭瑟,哪怕是在這明媚的七月。
送機的路上,車廂裡的氣氛明顯比來時沉悶了許多。方哲開著車,後視鏡裡映著父母略顯悲傷卻又強打精神的臉,丁青梅一直緊緊握著方沅的手。
到了機場,辦理完托運,時間一分一秒地逼近。
丁青梅拉著方沅的手,眼圈紅了又紅,最後千言萬語彙成了一句:“圓圓,在這邊照顧好自己。要是……要是覺得累了,就回家。爸媽永遠是你後盾。”
方沅用力點了點頭,把眼淚逼回去,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媽,我知道。我都這麼大了,能照顧好自己。你們放心吧。”
方國華站在一旁,深深看了一眼方沅,又透過登機口的玻璃看了看遠處連綿的雪山,最後拍了拍方沅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女兒,你做的事,爸支持你。雪山有棱有角,有容乃大,人更是如此,彆一直困在過去。”
方國華指的是馬迪娜的事。
很多人都忘記了,方沅其實也可以忘記了。
“我會的,爸。”方沅哽咽著應道。
廣播裡響起了登機的提示音。
方國華和丁青梅依依不舍地轉過身,向安檢口走去。走了幾步,丁青梅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揮了揮手。方沅站在原地,看著父母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登機口,眼淚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
方哲走過來,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給他擦了擦眼淚:“好了,彆哭了,咱們還會回去的。”
方沅吸了吸鼻子,抬頭看著方哲,勉強笑了笑:“哥,我沒事。就是覺得……有點舍不得。”
“舍不得就常視頻。”方哲笑了笑,“走吧,我們也該回去了。還有一堆事等著我們做呢。”
方沅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把眼淚擦乾,重新抬起頭。
走出機場,外麵的陽光依舊燦爛,河穀的風輕輕吹過,仿佛帶走了離彆的愁緒,卻留下了什麼彆的東西,托著方沅的心向下,深深的紮下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