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沉淪的靈魂_年過半百被趕閃婚全城首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54.沉淪的靈魂(1 / 1)

剛走出教學樓,暮秋的晚風就卷著銀杏葉的碎影撲過來,蘇晚晴下意識裹緊了米色針織衫,指尖還殘留著粉筆灰的乾澀觸感。她抬眼望向斜對麵的“漫時光”咖啡館,玻璃幕牆被夕陽染成暖融融的琥珀色,往來行人的身影在上麵流動,可她的目光卻瞬間被窗邊那個靜止的輪廓釘住——是顧庭深。

這和她記憶裡的模樣太不一樣了。婚禮上那個身著定製西裝、肩線挺拔如鬆的男人,此刻穿了件深灰色休閒夾克,麵料是柔軟的水洗棉,袖口隨意挽到小臂,露出腕間那塊總擦得鋥亮的機械表,表鏈卻比往日鬆了半分。領口鬆開兩顆珍珠母扣,露出半截肌理分明的鎖骨,往日裡用發膠固定得一絲不苟的頭發也泄了勁,幾縷摻著銀絲的碎發垂在飽滿的額前,被咖啡館裡的空調風吹得微微顫動,竟添了幾分與他身份全然不符的落魄。

他麵前的白瓷杯裡盛著美式咖啡,深褐色的液體早已失了熱氣,表麵浮著一層淺淺的油膜,杯壁上凝結的水珠順著杯身蜿蜒而下,在木質桌麵上洇出一圈不規則的水漬,如今也乾透成了淡褐色的印記。他卻一口沒動,隻是右手拇指反複摩挲著手機邊緣——那是她見過的限量款商務機,此刻在他掌心卻像塊燙手的石頭。他的左手搭在桌沿,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指腹無意識地摳著桌角的木紋,連指甲縫裡都沾了點細小的木刺。

他的眼神直直落在窗外的街景上,卻又分明沒有聚焦。對麵文具店的老板娘正彎腰給孩子係鞋帶,公交站台的年輕人捧著熱奶茶哈氣,連被風吹得翻卷的落葉都比他的目光鮮活。他的眉頭微蹙著,眉心擰出一道深深的溝壑,那是蘇晚晴從未見過的褶皺——不是商場談判時的銳利,也不是幫她拔鞋跟時的溫和,而是被愁緒浸軟的沉重。眼尾的細紋裡像是藏了霧,連平日裡深邃明亮的眼眸都失了光彩,隻剩一片化不開的黯淡。

蘇晚晴剛在對麵落座,藤編椅發出一聲輕響,指尖還沒觸到桌上溫涼的檸檬水,就見顧庭深緩緩抬起手。他的動作比往常慢了半拍,像是每一個關節都灌了鉛,手腕處那隻總擦得鋥亮的機械表,表鏈隨著動作輕輕晃動,發出細碎又沉悶的聲響,像敲在人心上的小錘子。當他將手機小心翼翼推向她麵前時,蘇晚晴無意間瞥見他垂在身側的左手——指節繃得發白,連虎口處的肌肉都在微微抽搐,掌心更是控製不住地輕顫,那震顫藏在寬鬆的袖口下,卻瞞不過近距離注視的眼睛,是男人極力壓抑卻終究潰堤的情緒。她的心猛地一揪,這個年過六十、在商場上經曆過無數驚濤駭浪的男人,曾憑一己之力將瀕臨破產的公司從懸崖邊拉回正軌,也曾在跨國談判桌上不動聲色地扭轉乾坤,可此刻,卻因為女兒和外孫的困境,徹底卸下了所有的鎧甲與威嚴,露出了從未對人示過的脆弱。

顧庭深的指腹在手機屏幕上輕輕一點,像是怕碰碎什麼稀世珍寶,一張泛黃的舊照片便跳了出來——穿月白色連衣裙的少女,挽著個清瘦卻挺拔的青年臂彎,站在大學校園的香樟樹下,笑容裡滿是未經世事的明媚,連眼角的弧度都透著嬌憨。他的指尖在照片裡女孩的臉上反複摩挲,指腹的薄繭蹭過屏幕,動作輕柔得像在觸碰初生的嬰兒,喉結重重滾動了兩下,喉間發出一聲不易察覺的悶響,才啞著嗓子開口,語氣裡的惋惜像浸了水的棉絮,沉得讓人喘不過氣。“這是曼琪二十歲生日那天拍的,旁邊就是林濤。”他頓了頓,目光膠著在照片上,“他倆是大學同學,自由戀愛那陣兒,她天天放學就往家跑,書包都沒放下就跟我們說‘林濤可厲害了,設計稿拿了金獎’,眼睛亮得像揣了兩顆星星。”說到這兒,他端起那杯早涼透的咖啡,卻沒往嘴邊送,隻是指尖緊緊貼著冰涼的杯壁,像是在借那點涼意穩住翻湧的情緒,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連手背上的青筋都隱隱凸起,“當年我跟她媽正拚事業,公司剛起步那兩年,賬上天天是赤字,有時候連員工工資都要四處籌措。我和她媽忙得腳不沾地,常常在辦公室睡折疊床,對曼琪真是疏忽到了骨子裡。她跟我們說要嫁林濤的時候,我連人都沒好好見上一麵,隻聽她翻來覆去說‘他肯拚,不服輸’——那孩子是農村出來的,身上確實有股子韌勁兒,可韌勁兒填不了柴米油鹽的空啊。”

說到這兒,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聲,那笑聲裡滿是自嘲與無奈,在安靜的咖啡館裡格外刺耳。他捏著手機的手指愈發用力,指腹幾乎要嵌進機身,泛出幾分青白,連手機殼都被捏得變了形。“那時候林濤剛畢業,農村老家條件差,父母常年臥病在床,家裡連個像樣的房子都沒有,彆說彩禮,就連辦婚禮的錢都拿不出。我和她媽怎麼能放心?苦口婆心勸了半個月,把柴米油鹽的難處、人情世故的複雜都擺得明明白白,可曼琪那孩子,性子隨了她媽,強得像頭小牛,一句都沒聽進去。”他的聲音沉了沉,像是陷入了當年的焦灼,“後來我們才知道,她偷偷從家裡保險櫃拿了十萬塊,趁著夜色收拾了兩箱衣服就走了——身份證改了名字,手機卡直接扔了,跟林濤跑到南方的小城,徹底斷了所有聯係方式。那十萬塊,是我和她媽準備應急的周轉金,她倒好,全給林濤開了家小設計公司。”說到“十萬塊”三個字,他的聲音頓了頓,喉結又劇烈地動了動,“那時候我氣得在辦公室砸了茶杯,罵她傻,罵她被愛情衝昏了頭,可夜裡躺在折疊床上,翻來覆去全是她小時候的模樣——三歲那年發燒,哭著要我抱,小手攥著我的衣角不肯放。我是能撐起一家公司的老板,卻連自己的女兒都護不好,連她心裡的委屈都沒問過一句。”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照片上,指尖輕輕拂過女孩倔強抿起的眉眼,聲音裡摻了點不易察覺的哽咽,掌心的顫抖也愈發明顯,連手機都跟著微微晃動。“我和她媽瘋了一樣找她。報紙上登尋人啟事,電台裡播尋人信息,派出去的人跑遍了南方的大小城市,隻要有一點像她的消息就往過趕,整整三年,一點音訊都沒有。”他抬手用力揉了揉眉心,像是要驅散那些煎熬的記憶,往日裡總是沉穩的聲音徹底帶上了顫音,“後來還是她生小外孫那年,托一個遠房親戚捎了張照片回來。照片裡她抱著孩子坐在出租屋裡,牆皮都掉了,人瘦得脫了形,顴骨都凸了出來,可看著孩子的眼神還是亮的。我拿著那張照片在辦公室坐了一夜,煙抽了一整盒,才明白我欠她的從來不是錢——不是後來給她買的房子車子,也不是給她公司投的資,是當年沒能好好聽她說話的耐心,是沒能蹲下來問問她‘你是不是真的很愛他’的溫柔。”

他端起那杯涼透的美式咖啡,喝了一大口,苦澀的味道讓他狠狠皺了皺眉,卻像是借此壓下了翻湧的情緒。“曼琪自己也沒閒著,從餐館的服務員做起,端盤子、洗碗、跑堂,什麼都乾過。那時候他們住三十平米的出租屋,冬天沒有暖氣,曼琪懷著林溪七個月,還踩著雪地去談食材合作,凍得手腳都腫了。林濤總抱著她說‘等我成功了,一定讓你享清福’,曼琪就信了。”

蘇晚晴靜靜聽著,指尖輕輕摩挲著那張成績單。她能想象出那個畫麵:懷著身孕的女人裹著厚重的棉襖,在寒風中搓著手等待客戶,眼裡卻閃著對未來的憧憬。這樣的付出,本該換來相濡以沫的幸福。

“可人心是會變的。”顧庭深的聲音突然發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曼琪

一直顧著家,三年前才開始走出來,開始創業,知許才剛起步的時候,林濤的公司也做成了行業標杆,他的心就野了。去年冬天,曼琪去他公司送文件,在副駕駛的儲物格裡,發現了一條蒂芙尼的項鏈——不是買給她的,款式是年輕小姑娘喜歡的那種。”

他停頓了一下,像是在平複呼吸:“曼琪當場就炸了,拿著項鏈去他辦公室對峙。林濤一開始還狡辯,說是什麼客戶送的樣品,被曼琪逼問得急了,才承認出軌了公司剛畢業的實習生,兩個人都同居快三年了。那姑娘甚至知道曼琪的生日,知道林溪對芒果過敏,知道林越最喜歡的球星,比她這個正牌妻子還了解這個家。”

“曼琪當時是什麼反應?”蘇晚晴輕聲問。她教過很多家庭變故的孩子,深知母親的情緒對孩子的影響有多深,而那些要強的女人,崩潰時往往比常人更讓人心疼。

“瘋了似的。”顧庭深閉了閉眼,像是不願回想那段黑暗的日子,“曼琪從小就好強,眼裡揉不得一點沙子。她把所有心思都撲在家庭和事業上,林溪和林越從幼兒園到小學,家長會都是她去;林濤的父母生病住院,都是她端屎端尿伺候;就連林濤公司的財務報表,她都幫著核對。得知真相那天,她在林濤辦公室大鬨了一場,把他引以為傲的設計圖撕得粉碎,回家後抱著我哭了一整晚,說自己十幾年的真心,全喂了狗。”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小小的創可貼,上麵還沾著點乾涸的褐色血跡,邊緣已經卷了邊。“這是上周曼琪跟我吃飯時,我在她手背上發現的。她說是搬文件時不小心刮到的,可我後來偷偷問了家裡的保姆,才知道是前一天晚上,她又割自己手腕了。”

蘇晚晴的心跟著揪緊了,她拿起那本作文本,是林溪的。最新一篇作文的題目是《我的家》,字跡潦草,墨水暈開了好幾處,裡麵寫著:“媽媽以前會笑,會給我做草莓蛋糕,現在她隻會坐在書房裡喝酒,窗簾拉得緊緊的,我看不見她的臉。”“爸爸不回家了,媽媽不笑了,這個家好冷。”

“離婚後曼琪的狀態一直不好?”蘇晚晴的聲音有些發沉。

“何止不好,是徹底變了個人。”顧庭深苦笑一聲,眼角的細紋都擰在了一起,“以前曼琪再忙,每天都會早起給孩子們做早餐,煎蛋要煎到七分熟,林越的牛奶要溫到四十二度,這些細節她都記得清清楚楚。睡前會陪他們讀半小時書,林溪喜歡童話,林越喜歡科幻,她都能講得繪聲繪色。”

“可現在呢?她把自己關在公司裡,要麼就是通宵開會,要麼就把自己灌醉,一周都回不了一次家。有次林溪半夜給我打電話,哭著說‘外公,媽媽在書房裡哭,我敲門她不理我,我好害怕’。”他的手指劃過家校聯係單上“家長負麵情緒嚴重影響孩子”的批注,聲音帶著哽咽,“林溪現在放學就躲在房間裡玩手機,作業拖到淩晨才寫,上次曼琪想跟她談談學習,她直接把房門反鎖,喊‘你自己都天天哭,憑什麼管我’;林越更叛逆,上課故意把同桌的課本藏起來,老師批評他,他就梗著脖子說‘我爸不要我們了,我媽也不管我們,讀書有什麼用’。”

顧庭深猛地前傾身體,雙手緊緊握住蘇晚晴的手腕,力道有些大,卻帶著真切的懇求:“蘇老師,我知道您帶了十幾屆優秀學子,尤其是那些家庭有變故的孩子,您都能幫他們走回正途。曼琪現在聽不進任何人的話,我找過心理醫生,她當場就翻臉,說自己沒病;找過教育專家,講的都是些空泛的大道理,孩子們更抵觸。我實在沒辦法了,才來求您,求您幫幫我們家,幫幫曼琪,幫幫那兩個孩子。”

蘇晚晴能感覺到他掌心的顫抖,這個年過六十的男人,在商場上經曆過無數風浪,此刻卻因為女兒和外孫的困境,放下了所有的驕傲和威嚴。她輕輕抽回手,把作文本推到他麵前:“顧總,您彆急。孩子們的叛逆,其實是在喊‘媽媽看看我’‘媽媽彆難過’。曼琪現在困在‘被背叛’的受害者情緒裡,把自己封閉起來,孩子們也跟著失去了安全感,用極端的方式吸引關注。”

顧庭深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光:“您說得太對了!就是這樣!那我該怎麼做?我總不能看著曼琪毀了自己,再把兩個孩子也拖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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