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來得早,窗外的天色剛暗透,風就卷著落葉,敲得玻璃窗簌簌作響。
蘇晚晴批改完最後一本英語試卷,抬手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鼻尖卻忽然湧上一陣熱意,喉嚨乾得像是要冒火。她起身想去倒杯水,剛站起來,一陣天旋地轉就猛地襲來,眼前陣陣發黑,身子晃了晃,堪堪扶住桌角才站穩。
額頭燙得嚇人,手心裡卻沁著冷汗。她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怕是發燒了。
翻出抽屜裡的體溫計夾在腋下,五分鐘後拿出來一看,水銀柱赫然停在39度的刻度上。蘇晚晴皺了皺眉,想找點退燒藥,卻發現藥箱早就空了。這段時間忙著競賽集訓和案例集的收尾,她連去藥店的功夫都沒有。
硬撐著走到玄關換鞋,渾身的骨頭像是被拆開又重新拚起來,每走一步都帶著針紮似的疼。她沒給任何人打電話,周宇航律所剛起步忙得腳不沾地,素素又懷著又胞胎,周雨薇一般沒打電話回來估計也在上班,她不想讓孩子們擔心。
叫了輛網約車到醫院,掛號、排隊、抽血,一係列流程走下來,蘇晚晴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她扶著走廊的牆壁,慢慢挪到輸液區找了個空位坐下,冰涼的椅子貼著後背,讓她打了個寒顫。
護士過來給她紮針,指尖剛碰到她的手背,蘇晚晴就覺得眼前一黑,耳邊的嘈雜聲瞬間遠去,身體像是失去了支撐的木偶,直直地往前倒去。
“阿姨!阿姨您怎麼了?”護士驚呼的聲音,是她失去意識前聽到的最後一點聲響。
而另一邊,顧庭深剛結束一個視頻會議,習慣性地想給蘇晚晴發一條“晚安”的消息,手指懸在屏幕上,卻又怕打擾到她。猶豫間,他想起下午給蘇晚晴發消息說梧桐山的楓葉又紅了些,她卻沒回複——這在以前,是從未有過的事。
心裡隱隱有些不安,他乾脆拿起外套,驅車往蘇晚晴家的方向去。車停在樓下,抬頭望去,她家的窗戶漆黑一片,沒有絲毫燈光。
顧庭深的心沉了沉,掏出手機給她打電話,聽筒裡卻隻有冰冷的忙音。他皺著眉,問了鄰居才,說剛打車去第一醫院了。他立刻驅車趕往附近的醫院,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剛到急診樓門口,就看見一個護士正站在分診台旁邊打電話,嘴裡說著“有個發燒暈倒的阿姨,找不到家屬……”
顧庭深的心猛地一跳,快步走過去:“你好,請問暈倒的阿姨是不是個大概五十歲,穿一件米色的針織衫?”
護士愣了愣,連忙點頭:“是的是的,您是她家屬?”
“我是她朋友。”顧庭深的聲音有些發緊,“她現在在哪?”
“在觀察室呢,剛輸上液,燒還沒退下去。”
顧庭深道了聲謝,大步流星地往觀察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