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為,盧象升其人,正如寶劍藏鋒,如今曆經三年磨礪,已是鋒銳無匹!”
“如今,此劍正合為陛下所握,區區馬草一事,不過牛刀殺雞爾。”
朱由檢“啪”的一聲,合上了手中的浮本。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胸膛之中,一股豪氣油然而生。
說得好!
這個馬屁,真是他穿越以來見過最高水準的馬屁!
難怪自古皇帝愛奸臣,古人誠不我欺。
他強行平複下激蕩的心情,臉上露出一副讚許的神色,看著楊景辰。
“愛卿有識人之明,朕心甚慰。隻是,不知該如何委派此人,方為妥當?”
楊景辰等的就是這句話!
自從上次朝會之後,他便將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這件事上。
這三日來,他幾乎不眠不休,四處走訪,查閱卷宗。
不知見了多少人,費了多少口舌,才終於從故紙堆裡,翻出了盧象升這個名字。
此刻聽聞皇帝垂詢,他幾乎是脫口而出。
“啟稟陛下!盧象升現為大名府知府、山東按察司副使,皆為正四品。”
“臣以為,可平遷其為都察院左僉都禦史,巡按薊、永,專理馬草一事。”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就連一直穩坐釣魚台的首輔黃立極,都不由得抬起了眼皮,詫異地看了一眼楊景辰。
知府,或按察司使不過地方官,是所謂的“濁官”。
而都察院禦史,則是天子耳目,風聞奏事,是最清貴的言官。
這兩者雖然品級相同,但地位卻有雲泥之彆。
從知府平調左僉都禦史,這在官場之上,幾乎等同於一步登天!
楊景辰這番舉薦,看似有理有據,實則已是駭人聽聞的火箭提拔了!
然而朱由檢此時,卻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盧象升,哪裡會顧得上什麼清濁之彆,什麼官場規矩。
“愛卿此法,甚好!”
朱由檢當場拍板,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決斷。
“安排得甚是妥當。”
“不過,盧象升既在大名府,路途不遠。可先傳旨,令他入京。”
“議定馬草一事如何著手後,再出京辦事不遲。”
楊景辰心中狂喜,臉上維持恭敬,深深一揖到底。
“陛下思慮周全,實乃社稷之福。”
朱由檢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屏風上已整理完畢的數據。
“此事就此議定,聊回九邊舊餉一事吧”
“元輔,你帶頭說說”
首輔黃立極蒼老而沉穩的聲音,開始在殿內緩緩響起。
可楊景辰卻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他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隻覺得耳邊嗡嗡作響。
成了!
竟然真的成了!
自從那日朝會,他親眼見證了這位新君雷厲風行的手段,就已經有所意動。
但身上的閹黨汙點實在讓他心存猶疑,舉棋不定。
直到那塊“朕之魏征”的禦賜牌匾,浩浩蕩蕩地從東長安街穿過時,他的心,就再也無法平靜了。
是的,這不過施恩舊事而已,哪個讀書人會看不懂這些帝王權謀?
但是……
這又如何?
這又如何啊!
他今年不過四十七而已,為什麼就不能去博一個青史留名!
楊景辰不著痕跡地,將目光投向了坐在他對麵的李國普。
他的眼中,仿佛有熊熊的烈焰在燃燒。
君既稱賢臣……
吾楊景辰——又何嘗不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