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發動的瞬間,我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後視鏡。
送葬隊的白幡很快縮成了夜色裡的小點,他們沒有追來。
被救的男子躺在後排座椅上,頭歪向一側,臉色蒼白得像紙,胸口微弱起伏,身上的傷口還在滲血,染紅了座椅的布料。
“宋家的人會不會追來?”鐘義握著方向盤,眼睛盯著前方漆黑的路,聲音壓得很低,“我們救了人,他們肯定很快會發現。”
我靠在副駕後方的車門上,稍稍想了想。“宋婉柔還沒到,最多隻會發現她們安排的事被人破壞了,暫時還懷疑不到我們頭上!”
我深吸一口氣,心裡其實在糾結。救了這個祭品,等於直接打草驚蛇,宋家肯定會加強戒備,找奶奶的線索會更難。
可要是現在撤退,錯過宋婉柔沒到的窗口期,下次再進風門村,恐怕就是她布好的天羅地網。
“賭一賭,進村!”我咬了咬牙,“先找地方住下。”
鐘義點了點頭,踩下油門。
“奇怪,宋家不是說開發旅遊業嗎?怎麼這麼冷清?”陳阿生扒著車窗往外看,“連個路燈都沒有,哪像有人來旅遊的樣子。”
“幌子而已,”我冷笑了笑。
汽車又行駛了大概十分鐘,前方突然出現一片微弱的燈光。
是一棟兩層的小樓。門口掛著“風門村民宿”的招牌。
“居然真有旅館。”鐘義放慢車速,停在旅館門口的空地上,“看起來還挺新的。”
我推開車門下車,腳剛落地,就感覺到一股涼意從腳底竄上來。
旅館門口的地麵是水泥地,卻比周圍的泥地涼得多,像是鋪了一層薄冰。
門口兩側站著兩個穿著黑色製服的保安。
“你們是乾什麼的?”左邊的保安率先開口,聲音生硬。
陳阿生臉上堆起笑:“大哥,我們是來徒步的,導航導錯路了,天黑了沒地方去,看到這兒有民宿,想住一晚。”
“徒步?”右邊的保安皺起眉,往前走了兩步,目光在我們身上掃來掃去,“這個點來風門村徒步?你們不知道這地方早就沒人來旅遊了?”
“知道知道,”我趕緊接話,“我們是學生,放假出來玩,沒做攻略,以為這邊風景好,沒想到天黑了還沒找到住的地方。”
“登記一下信息,”保安掃了我們一眼,又朝著車上看了過去,“你們車上還有人?”
他的目光直直盯著後排車窗,我的心瞬間提了起來——剛才沒把窗簾拉嚴,肯定被他看到了。陳阿生趕緊打圓場:“是我朋友,路上暈車,睡著了,我們扶他下來。”
說著就要去開車門,可就在這時,突然一聲尖叫猛地炸響。
“啊!是他!”
是右邊那個保安,他剛才湊到車窗邊,正好看到了被救男子的臉。
此刻他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手指著後排,身體往後退了兩步,像是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
又有保安立馬從旅館裡跑了出來,一共五個人,全都穿著黑色製服,手裡握著橡膠棍,迅速圍了過來,眼神凶狠地盯著我們的車。
“怎麼了?慌什麼!”最先盤問我們的保安嗬斥道,可當他順著同伴的手指看向後排時,臉色也瞬間變了,“這不是前兩天跑掉的那個?”
他的話沒說完,卻下意識摸向了腰間彆著的對講機,手指懸在按鈕上,隨時要按下去。
剩下的那幾個保安,此刻也全都是一副如臨大敵之色。
一個個的,全都緊張無比地看著我們的車裡,瞪大了雙眼。連腰間彆著的伸縮棍也全都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