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撒擦拭槍管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抬起頭,那雙如同地中海般清澈的冰藍色眼眸望向了那個不速之客,嘴角勾起了一抹愉悅的笑容。
“我等了你很久了。”他的聲音在空曠的教堂裡回蕩,在教堂自身獨特的混音設計之下,變成了華麗的詠歎調混響。
“我還以為,你會帶著你的獅心會,在外麵和我的人糾纏到最後一秒。”
“楚子航。”
楚子航沒有回答。他邁開腳步,走進了教堂,沉重的軍靴踏在古老的石磚上,“噠、噠、噠”的發出富有節奏的聲響。
每一步,都激起細微的塵埃,在光柱中翻滾。每一步,都像是在敲擊著死亡的鼓點。
他身上那件黑色的作戰服同樣沾滿了灰塵,有幾處甚至被劃破了,但他的眼神卻平靜得像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那雙燃燒著永不熄滅的金色火焰的瞳孔,鎖定了王座之上的凱撒。
他的手中,緊握著名為“村雨”的太刀。
這把刀的名字來源於日本江戶時代的劇作家曲亭馬琴在《南總裡見八犬傳》中虛構的妖刀。刀身狹長,在斑斕的天光下,反射著流水般的光華。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獅心會無法在整體戰上戰勝學生會,這是事實。”
楚子航終於開口,聲音和他的人一樣,冰冷而直接,不帶一絲多餘的情感。
“唯一的勝機,是在你占據壓倒性優勢之前將你擊敗。斬首行動是成功率最高的方案。”
“哦?成功率最高的方案?”凱撒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他慢條斯理放下了手中的通條,拿起了那兩把銀色的巨獸。
“真是冷酷的計算。為了你計算出的這個最高成功率,你把你的副會長、蘇茜和剩下的所有精銳,都當成了拖延時間的棋子。”
“楚子航,有時候我真懷疑你的血管裡流淌的不是血,而是冷卻液。”
楚子航的腳步停在了距離凱撒十米遠的地方。那是刀與槍之間,一個微妙而致命的距離。
“犧牲是必要的。”他的語氣沒有任何波動,“這是為了獅心會的榮譽。”
“榮譽?哈哈,榮譽!”凱撒的笑聲在教堂的穹頂下久久回蕩,“說得好!不愧是我凱撒·加圖索的對手。你和我,都是為了榮譽而戰的瘋子!”
他緩緩地從王座上站起身,那慵懶的氣質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君臨天下般的威嚴。
他將獵刀彆入腰間,一手一把沙漠之鷹,槍口隨意地垂下,但那其中蘊含的殺機卻讓周圍的氣氛都為之凝固。
“不過,你和我不一樣。”凱撒看著楚子航,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你把勝利當成一場冰冷的計算,而我,把這當成一場華麗的演出!”
“這場自由一日,就是為我們兩個人搭建的舞台,那些所謂的部下,不過是為主角登場預熱氣氛的群演罷了!”
他張開雙臂,像是在擁抱整個教堂,又像是在享受並不存在的觀眾們的歡呼。
“現在,群演退場,閒人回避,舞台上隻剩下我們兩個。”凱撒的笑容變得無比燦爛,“那麼,楚子航。準備好為這場盛大的戲劇獻上最華麗的謝幕表演了嗎?”
楚子航沒有回答他。
他隻是緩緩地壓低了身體的重心,右手握住了村雨的刀柄,將村雨插回了鞘中,擺出了拔刀斬的起手式。
獅心會和學生會兩位領袖之間王對王的決鬥,此刻,正式開演。
沒有戰吼,沒有宣言。教堂裡的寧靜被打破。
在凱撒最後一個音節落下的瞬間,楚子航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