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絕望地等待著殘酷的宣判時,施耐德卻忽然歎了一口氣。
那口氣很長,帶著一種深深的疲憊,和他平時一貫鐵血冷硬的形象格格不入。
“如果是十年前的我,可能現在已經通知執行部把那個孩子抓起來了。”
施耐德緩緩地靠回輪椅背上。
“但是現在……我隻會對他說,歡迎加入執行部!”
古德裡安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施耐德。
“施耐德,你……!”
施耐德打斷了古德裡安。
“像你剛才說的,我們需要一把刀……一把足以屠戮龍王的利刃。”
“而且,正如你們所擔心的那樣,如果現在把他交出去,那個該死的弗羅斯特·加圖索一定會借題發揮,把昂熱拉下馬。”
“如果讓學院落入那幫隻會玩弄權術的家夥手裡,在和龍族這場你死我亡的戰爭裡,我們就真的輸定了。”
施耐德的這番話讓古德裡安和曼施坦因瞳孔一縮。
他們剛才談話的時候,施耐德明明根本不在場!
但是施耐德並沒有解釋什麼。他隻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古德裡安,然後轉過輪椅,背對著他們。
“今晚我什麼都沒看見,也沒聽見什麼關於白王血裔的猜測。你們隻是兩個無聊的老頭子,為了一個無聊的學術問題吵了一架。”
說完,他不再停留,輪椅的電機聲在空曠的大廳裡回蕩,漸漸遠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古德裡安和曼施坦因麵麵相覷,久久無法言語。
他們賭贏了。
這並不是因為他們的謊言有多高明,而是因為在這個瘋狂的世界裡,所有人都是選擇了與魔鬼同行的瘋子。
但若不是徹底的瘋子,誰又敢去行那僭越之舉,妄圖弑殺那些足以毀滅世界的太古君主?
夜色深沉,施耐德獨自操控著輪椅,行駛在空無一人的緋紅色鵝卵石小徑上。輪椅電機的“嗡嗡”聲是這片寧靜中唯一的聲音。
他沒有立刻返回執行部的辦公室,而是停在了圖書館前那片開闊的草坪上,抬起頭望著夜空中的繁星。
“白王……是雌性?”
他嘶啞地自語著,那張由於燒傷的疤痕而顯得猙獰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罕見的笑意。
他可以理解古德裡安那想要袒護自己學生的愛護之心,儘管有些笨拙。
因為他也曾有過需要去不顧一切保護的學生。
而且,他也根本不必向校長報告什麼。
他既然能看到那個帖子,那麼遠在中國的昂熱自然也能看到。
既然到現在為止,校長的衛星電話都沒有打過來,那就隻說明一件事:
路明非的問題,在昂熱看來根本不是問題。
既然連那位屠龍世界裡真正的領袖都認為沒有問題,那就……沒有問題。
施耐德抬起頭,目光越過圖書館的穹頂,望向了男生宿舍A棟的方向。
“路明非……”
就在施耐德咀嚼著這個名字的含義的時候,下一秒——
哢噠。
一個冰冷而堅硬的物體,毫無征兆地,頂住了他的後腦勺——那種觸感他再熟悉不過了。
是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