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方盯著他，看了足足一分鐘。然後老爺子忽然笑了，笑得有些無奈。
“跟你媽一樣倔。”他搖搖頭，“鳳萍她媽當年也是，我讓她彆嫁那個窮小子，她偏要嫁。後來呢？苦了半輩子。”
白鳳萍低下頭。
“但我不勸你了。”劉方說，“勸了也沒用。我今天來，是想給你指條路。”
蘇青坐直身體。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劉方豎起兩根手指，
“第一，找個公司簽了，哪怕是家小公司，至少能有口飯吃。低頭不丟人，活下去才重要。”
“第二呢？”
“第二，”劉方放下手，“如果你鐵了心要單乾，那就老老實實沉澱。寫歌，錄歌，練功。”
“洪冰冰的影響最多三年，三年後，那些資源用完了，那些公司換了領導，到時候你還有機會。”
“以你的年紀，就算沉澱十年，再出來也才三十多歲，正是壯年。”
老爺子說得很慢，很認真：“但這三年，你會很難。沒有收入，沒有曝光，沒有人記得你。”
“你可能會懷疑自己選錯了，可能會想放棄。你得想清楚，能不能扛得住。”
蘇青沒說話。
劉方等了一會兒，見他沒反應，歎了口氣：
“我知道你不會選第一條。所以我建議你選第二條。”
“三年，好好寫歌，好好沉澱。三年後，帶著作品出來，一樣能翻身。”
“劉老說得對。”白鳳萍輕聲說，“蘇青，我們可以先不急著接活兒。把作品準備好，等機會。”
蘇青看著茶幾上的譜子，看著上麵自己寫的歌詞。
那些字，那些音符，是他從另一個世界帶來的，是他唯一的底氣。
“我明白。”他終於開口，“劉老說得對，我現在急也沒用。”
劉方點點頭，臉色緩和了些：“你想通了就好。這三年，我讓小陳的棚給你用，成本價。”
“寫出來的歌，先存著，彆急著發。等時候到了，我幫你找人做專輯。”
“謝謝劉老。”
“彆謝我。”劉方站起身，
“要謝就謝你自己，寫出了那些歌。我活了大半輩子，見過太多有才華的人被埋沒。我不想你也那樣。”
他走到控製台前，拍了拍陳鎮的肩：“小陳，好好幫他錄。錄好了給我聽。”
“您放心。”
劉方又看了眼蘇青，想說些什麼，最終隻是擺擺手，拎著布袋子走了。
門關上後，錄音棚裡又安靜下來。
陳鎮清了清嗓子：“那……咱們開始？”
“開始吧。”蘇青說。
他走進錄音間，戴上耳機。隔著玻璃，他看到白鳳萍坐在控製台前，陳鎮在調試麥克風。
耳機裡傳來陳鎮的聲音：“先試個音。隨便唱兩句。”
蘇青對著麥克風，輕輕哼了一段旋律。
那是《海闊天空》的前奏。
聲音通過設備傳出來，乾淨，清亮，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力量。
控製室裡，陳鎮看著頻譜圖，眼睛越來越亮。
“這嗓子……”他喃喃道，“劉老師沒說錯，真是塊寶。”
白鳳萍看著錄音間裡的蘇青。他閉著眼，完全沉浸在音樂裡，好像外麵的所有麻煩都跟他無關。
她忽然想起劉方剛才的話。
三年。
很長，但也許，也很快。
從錄音棚回來的路上，蘇青一直很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