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媽媽抱著他,感受著兒子冰冷僵硬的背脊,聽著他毫無溫度的威脅,隻覺得萬念俱灰,天旋地轉。
她該怎麼辦?
她還能怎麼辦?
“你……你先彆衝動……娘……娘想辦法……”她語無倫次,隻想先穩住他。
李青雲聽她語氣鬆動,立刻轉過身,臉上露出一絲得逞的獰笑,語氣也變得“循循善誘”起來:
“娘,你彆怕。我已經想好人了,百花樓有個叫小韻的姑娘,長得那叫一個水靈,人也機靈,最關鍵的是,她貪財。隻要我們給她足夠的錢,她一定聽話,我們就讓她去勾引少將軍。隻要事成……”
“勾引沒用的!”李媽媽心神大亂,脫口而出,“少將軍他根本就不是男人……”
話音戛然而止。
李媽媽像是被自己說出的話嚇住了,猛地捂住嘴,臉色瞬間慘白如紙,眼中充滿了巨大的驚恐和悔恨。
她……她剛剛說了什麼?
她怎麼把這個藏在心底二十多年的秘密……說出來了!
——
夜色沉酣,萬籟俱寂。
霍大將軍府,雲琅閣內卻還亮著燈。
沈惜念坐在臨窗的軟榻上,麵前的小幾上擺滿了各種藥材和瓶瓶罐罐。
她正專注地用玉杵研磨著一些曬乾的草藥,神情平靜,動作嫻熟。
銀杏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手中捧著一盅剛剛燉好的安神茶。
她將茶盞輕輕放在沈惜念手邊,低聲道:“小姐,夜深了,喝點安神茶,早些歇息吧。”
沈惜念“嗯”了一聲,放下手中的玉杵,接過茶盞,揭開蓋子,氤氳的熱氣帶著淡淡的藥草清香撲麵而來。
她輕輕抿了一口,溫度正好。
銀杏站在一旁,忍不住小聲嘀咕:“小姐,您說那個李媽媽,對她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可真是掏心掏肺沒得說。這都大半夜了,奴婢剛才回來時,瞧見她鬼鬼祟祟地往東襄閣那邊去了,估摸著……又是去求少將軍,想替她那糟心的兒子還那筆天大的賭債呢。”
沈惜念聞言,唇角幾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淡而冷的弧度,將茶盞放回幾上。
“她便是去求了,也無用。如今府中的銀錢調度,沒有我的印信準許,一文錢也支不出去。霍啟明他不會,也不能為了她,破了這個規矩。”
銀杏眼睛一亮,湊近了些,臉上帶著促狹的笑意,壓低聲音道:
“小姐,您這招真是高明!奴婢看明白了,您這是在等著李媽媽走投無路呢。等她把能求的人都求遍了,最後發現隻有來求您這一條路,到時候還怕她不把肚子裡藏著的那些秘密,一五一十地吐出來。”
沈惜念輕輕歎了口氣,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悵然:
“若非逼到絕境,以李媽媽的性子,也絕不會輕易開口。”
銀杏讚同地點點頭,隨即又撇了撇嘴,語氣裡帶上了幾分複雜的情緒:
“說起來,李媽媽對她這個兒子,也確實是……不容易。雖然奴婢不喜歡她那副仗勢欺人的樣子,但今晚,她為了給少將軍治傷,居然特地跑出府去,花大價錢請來了城中據說最好的劉大夫。就是那個專治跌打損傷、很有名氣的劉一手。說是要給少將軍仔細看看背後的傷口,怕留下什麼病根。”
沈惜念原本漫不經心地聽著,聽到這裡,眉頭卻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請府外的大夫?
霍啟明背上的傷,雖說不輕,但也隻是皮肉傷,府中常備的金瘡藥足夠應對,軍中更有更好的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