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鳶刷卡,閘機卻亮紅燈。
保安隊長尷尬地搓手:“沈法醫,係統剛接到通知,您的權限被暫時凍結。”
“誰下的令?”
“禁毒總隊,周局親自電話。”
沈鳶深吸一口氣,轉身就走。
她繞到後門的貨梯,用保潔員磁卡刷開,一路下到B3,穿過一排排報廢物證架,推開儘頭那扇防火門。
門後,是法醫解剖中心的後備間——
沒有監控、沒有門禁、沒有周野。
顧淼已經支起便攜式勘驗箱,台上擺著一隻黑色冷鏈箱——
正是半小時前被依維柯拉走的那隻。
“你怎麼弄到的?”沈鳶挑眉。
“調包。”顧淼咧嘴,露出虎牙,“他們裝車那台是001號,我提前準備002號,外觀、編號、封簽一模一樣,連冷鏈溫度都設成4℃。”
沈鳶伸手揉了揉小姑娘濕漉漉的劉海:“下個月評職稱,我給你寫推薦信。”
她戴上手套,掀蓋——
白色冷氣翻湧,像一場無聲的雪。
袋裡躺著那根斷指:
右手小指,遠端指節缺失,斷麵整齊,戒指已被摘除,留下一圈青紫壓痕。
沈鳶拿起尺,量切口角度——
“60°,刃口極薄,手術刀或剃骨刀。”
她翻過指腹,一道淺淺舊疤映入眼簾,像一條沉睡的蠶。
沈鳶的呼吸停了一秒。
那道疤,她見過——
三年前,林驍在夜市替她贏回一隻粉色棉花糖,接過時被竹簽劃破,血珠滾進糖絲,像雪裡綻開臘梅。
她閉眼,把翻湧的情緒壓回胸腔。
再睜眼,聲音冷得像冰碴:
“提取指甲縫殘留、指腹掌側汗液、指背毛囊DNA;做切片,找‘雙Y’刀痕;另外——”
她頓了頓,“把戒指內圈指紋給我恢複出來,周野藏起的,一定不止指甲。”
六、
6:30,窗外天光微亮。
顧淼把一份熱騰騰的報告拍到她手上:
“指甲縫檢出高純度***堿,含量92%,與市麵上任何一批都不匹配,像是……實驗室級彆。”
沈鳶目光一跳——
實驗室、雙Y、斷指、戒指、周野……
所有碎片忽然指向一個她最不願麵對的猜想:
“雙Y”不是毒梟標記,而是警方內部某個“淨化計劃”的代號;
斷指,不是報複,而是“采樣”。
她想起周野三年前在係統內部會上說過的一句話:
“要讓毒品從源頭消失,先得讓源頭從世界消失。”
當時她以為那是宣傳口號,如今聽來,像一句血淋淋的宣言。
七、
7:00,電梯“叮”一聲。
沈鳶抬頭,看見周野站在光裡。
他換了乾淨襯衫,頭發仍濕,像從淋浴間直接趕來。
目光落在她手裡的冷鏈箱,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沉。
“沈法醫,我低估了你對真相的執著。”
“周局,我高估了你對法律的敬畏。”
男人抬手,身後兩名特警抬槍。
“最後一次機會,把證物交出來。”
沈鳶沒動。
她靜靜看著他,像看一具被雨水泡發的浮屍。
“周野,你藏起的指甲裡,有你的DNA嗎?”
男人右眼那道疤,輕輕一跳。
“帶走。”
特警上前,拎起冷鏈箱,也拎起了沈鳶的腕骨。
金屬手銬合攏的一瞬間,她聽見自己說:
“你鎖得住證物,鎖不住真相;
鎖得住我,鎖不住斷指。”
“——第12根,已經在路上了。”
八、
7:15,禁毒總隊地下羈押室。
鐵門合攏,世界沉入暗紅。
沈鳶靠牆坐下,指尖在地麵慢慢畫出一個“Y”。
再畫一個,反向交疊——
雙Y。
她忽然笑了。
周野以為,封鎖是終點;
他卻不知道,
真正的遊戲,
從封鎖那一刻,
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