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鳶瞳孔驟縮。
周野苦笑:“三年前,林驍發展我做線人,任務是潛入畫眉集團。可剛摸到邊緣,我就被清洗。他們切了我的手指,給我兩個選擇——當內鬼,或死。我選了第三條,活著做雙麵鬼。”
沈鳶聲音發啞:“你今天抓我,是演戲?”
“支隊裡還有鬼,我隻能演到底。”
他打開電腦,插入U盤,跳出一份絕密名單:
【畫眉·零號農場·活人罌粟計劃】
名單分三欄:編號、姓名、用途。
T01至T12後麵,用途一欄統一寫著——
“培養皿,天使骨1.0”。
而最後一行,赫然是:
T13沈鳶RH陰性純血宿主
沈鳶指節泛白。
“他們要我,當母床。”
周野點頭:“林驍試圖阻止,才暴露。現在,畫眉把目標對準你。”
沈鳶看向窗外,烈日像一麵燒紅的鏡子。
“那就讓他們來。”
她打開勘查箱,取出一枚一次性骨鑽,對準自己左手小指。
“你乾什麼?!”周野撲過去。
“既然要我的DNA,我先留一份給自己。”
骨鑽“嗡”地一聲,血珠濺在地板上,像一串小小罌粟果。
沈鳶把帶血的骨片放進試管,貼上標簽:
【Host00母本】
她抬眼,眸色亮得嚇人。
“從現在起,遊戲輪到我製定規則。”
10:20老院天台
顧淼推著便攜式衛星接收器,罵罵咧咧:“我差點被送去喝茶,你們卻在這演苦情戲?”
沈鳶把試管塞進她手裡:“立刻做全基因組測序,比對我與T01到T12的SNP位點,我要知道他們到底在我身體裡找什麼。”
顧淼聳肩:“設備簡陋,誤差大。”
“誤差大,也比被蒙在鼓裡強。”
周野遞給沈鳶一隻舊式諾基亞:“以後用這個,跳頻加密,防監聽。”
沈鳶收下,忽然想起什麼:“T11身份?”
“沒有檔案,可能是野生培養皿,也可能是——”周野停頓,“林驍。”
沈鳶心口像被重錘。
她轉身走向天台邊緣,風把白大褂吹得獵獵作響。
城市在她腳下,像一張巨大的靜脈網。
“林驍,”她輕聲說,“如果你還活著,就給我一點聲音。”
仿佛回應,諾基亞屏幕亮起,一條短信跳進來:
“彆信周野,他帶‘畫眉’來老院。——Y”
沈鳶猛地回頭。
天台風聲驟緊,鐵門“砰”地被撞開,一陣亂槍掃射,塵土四濺。
周野撲倒她,子彈擦著他肩膀飛過。
“走!”
三人衝向天台另一側,那裡垂著一根檢修繩。
顧淼先滑下去,沈鳶緊隨其後。
周野最後,繩索剛承重,鐵門處已現人影——黑頭套,MP5,戰術動作標準。
“警方?”沈鳶低呼。
“不,畫眉私軍。”周野咬牙,“他們穿的是我們製服。”
槍聲裡,他鬆手,三層樓高度,落地滾身,血從嘴角溢出。
沈鳶拽起他:“你欠我一個解釋。”
“先欠著。”周野笑,齒縫全是紅,“活下去再還。”
11:55老城區下水道
黑暗,潮濕,老鼠成群。
三人喘成破風箱。
顧淼把筆記本塞進防水袋,敲下回車:“比對結果出來了!”
屏幕藍光映在她瞳孔,像兩粒鬼火。
“T01到T12,全部與你有9個高頻突變重合,你們共祖在三代以內——”
沈鳶聲音發乾:“說明什麼?”
“說明,你們是一個被刻意保留的‘純血譜係’。畫眉在人工育種,他要的不是毒品,是攜帶天使骨抗體又能無限供應罌粟乾細胞的——血族。”
周野低聲補刀:“你,是最後一代純血。”
沈鳶背脊發寒。
她忽然想起父親生前那句玩笑:
“沈家血脈,能解毒,也能成毒。”
那時她以為隻是誇誇其談。
“我得回家。”她忽然說。
“你瘋了?畫眉肯定守在你家。”
“我父親留下一台老式離心機,裡麵有他最後的研究,也許——是解藥。”
顧淼舔舔乾裂的嘴唇:“我跟你去。”
周野把槍上膛:“那就一起瘋。”
三人沿著下水道,向城市的舊燈塔方向匍匐。
那裡,是沈家老宅,也是一切謎題的起點。
而在他們頭頂,正午陽光熾烈,像一張巨大的無菌手術燈,把整座東江港照得慘白,照得無處藏身。
沈鳶握緊試管,血已凝固,卻仍在發燙。
她知道,從今往後,她不再隻是法醫,
她是——
宿主,誘餌,獵人,也是最後一線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