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鳶呼吸一滯:“名單上最後一個人……是林驍?”
眉眉笑了,露出兩顆小虎牙:“不,是你。”
她話音未落,貨車另一側的車門“嘩啦”被拉開,黑暗裡伸出一隻手,猛地攥住眉眉的腳踝往下一拽。槍聲響起,子彈打穿車頂,火星四濺。沈鳶趁機回身,一手肘撞在眉眉腕關節,手槍飛進雨幕。那隻手的主人翻身壓上來——黑色連帽衫,濕透的劉海貼在額前,像從深海裡爬出的修羅。
林驍。
他比三個月前更瘦,顴骨鋒利,右眼下方多了一道三厘米長的疤,像一條蜿蜒的蜈蚣。他一隻手掐住眉眉的脖子,另一隻手把沈鳶按進車廂,低吼:“開車!”
沈鳶撲進駕駛座,鑰匙一擰,引擎發出老牛般的喘息,卻死活打不著。林驍咬牙:“線路被剪了,跳!”
他抱著眉眉滾下車,沈鳶緊隨其後,三人摔進路邊的排水溝。下一秒,貨車被一枚***命中,火球衝天而起,熱浪把沈鳶掀得連滾三圈,耳膜嗡鳴,世界變成無聲的慢鏡頭。
火光中,她看見周野站在遠處,肩扛發射器,雨衣下擺被熱浪掀起,像一麵黑色的旗幟。
他在笑。
笑得像終於清理完最後一件垃圾。
沈鳶的喉嚨裡湧上一股鐵鏽味,她爬起來,拽住林驍的衣領,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見:“名單上十二個人,十根斷指,第十一根是我的,第十二根……是你?”
林驍沒回答,隻是掰開她的手指,把一枚帶血的手機塞進她掌心。屏幕亮起,是一段提前錄好的視頻——
背景是雪白的病房,林驍坐在床邊,右手小指缺了一截,斷麵包著滲血的紗布。他對著鏡頭,聲音低卻溫柔:
“沈鳶,當你看到這段視頻,說明我已經被周野‘交’出去了。彆信任何人,包括我。
名單上的人不是死了,而是被‘回收’——做成天使骨的‘母本’。
周野需要最後一根手指,來完成‘淨化’儀式。
如果我逃不掉,就把我的手指給你,讓你成為‘零號’之外唯一的變量。
記住,雙Y不是符號,是鑰匙。
鑰匙孔,在你的骨髓裡。”
視頻結束,屏幕黑下去,映出沈鳶慘白的臉。
她抬頭,雨水順著睫毛流進眼眶,像一場來不及哭出來的淚。
林驍已經站起身,右手垂在身側,血順著缺了一截的小指往下滴,在雨裡拉出一條細細的紅線。
他背對著火光,對她伸出手,聲音輕得像歎息:
“走吧,去把名單搶回來。
這一次,我們不再做獵人,也不做獵物——
我們做病毒。”
沈鳶握住那隻手。
十指相扣,斷指處新生的骨痂咯得她生疼,卻莫名安心。
遠處,警笛大作,像一場遲到的哀鳴。
她忽然想起父親說過的一句話:
“當真相被製成標本,謊言就會長出牙齒。
彆怕疼——
把牙齒拔下來,磨成刀,
再插回它喉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