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十一隻斷指:指紋之下
(時間:淩晨3:42地點:沈鳶家舊宅)
一、門縫裡的黑光
淩晨三點,整座臨海老城被濕鹹的夜霧包住,像泡在一隻巨大的水母肚子裡。沈鳶拖著解剖箱回到舊宅——市區被記者圍死,她隻能躲回母親留下的老樓。鐵門生了紅疹,鑰匙孔卻異常順滑,“哢嗒”一聲,門開了一道縫。
走廊感應燈壞了,卻有幽暗的紅光從門縫裡爬出來,像一條吐信的蛇。沈鳶瞬間清醒:那是激光筆的亮度,隻有狙擊測距才會用。她側身貼牆,把箱子橫在胸前,屏住呼吸數了五秒,門內“滴——”的一聲長音,紅光滅。
不是狙擊,是家用激光防盜器。
她推開門,客廳正中的茶幾上擺著一隻黑色塑料袋,袋口用紅色塑料繩係成十字,像廉價禮盒。袋身鼓脹,底部滲著半乾的褐色痕跡,一股鐵鏽與福爾馬林混合的味道撲麵而來。沈鳶的指尖在黑暗中發麻——同樣的規格、同樣的繩結、同樣的4℃冷藏鏈,與碼頭那十隻完全一致。
第十一指,送到了她的家裡。
二、母親失蹤
她沒敢開燈,戴好頭燈,先檢查門窗:陽台鎖扣完好,主臥的防盜網沒有剪切痕跡;廚房通往後巷的小門虛掩,門把上有一枚模糊的灰色指紋——左手拇指,指腹偏向橈側,典型的“握推”動作。
母親不在。
沈鳶撥母親的號碼,聽筒裡傳來冰冷的提示:“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她想起傍晚時母親發來的那條語音:“鳶鳶,我燉了雪梨,你回來喝。”背景裡有輪船汽笛,說明母親當時人在碼頭廣場——那裡正是第十一隻斷指被發現的地方。
一陣尖銳的耳鳴竄上顱頂,沈鳶不得不蹲下,用膝蓋抵住胸口。她意識到:對方不是簡單的挑釁,而是把她的“家”也拖進犯罪現場。
三、袋裡的“禮物”
她戴上雙層丁腈手套,用鑷子挑開繩結。袋內先滑出一團浸透生理鹽水的紗布,冷光下泛著幽藍;紗布裡包著一根人類手指,斷端整齊,指背黝黑,指腹布滿老繭——體力勞動者的手。
但吸引她的不是創口,而是那枚戒指:足金,寬5毫米,內圈刻著“S·Y”兩個字母,邊緣被銼刀磨得發亮——那是她送給林驍的十八歲禮物,當年他們在舊銀樓親手敲上去的。
戒指在,手指卻不是林驍的。
DNA比對要做,可她已等不了。沈鳶用便攜式多波段光源照射指骨斷麵,在&n紫外下,骨縫裡跳出一條0.5毫米的熒光細線,像縫合傷口的隱形拉鏈——“雙Y”刀痕,碼頭十指的共同特征。刀痕邊緣有二次擦削,說明凶手在死後又故意加深標記。
她取出紗布,發現內側用血跡寫了三行極小的字:
“下一個袋子裡,
裝的是你的指紋。
——M”
M,眉先生?還是眉眉?
四、指紋之下
沈鳶把手指放進恒溫證物箱,開始采集室內痕跡。茶幾玻璃麵被擦過,卻留下半枚潛血指紋——箕型紋,三角在右側,十四根特征點與她在廚房門把上發現的那枚高度相似。
她調出手機裡的指紋庫——那是她偷偷從省廳拷的“禁毒係統內部人員檔案”。兩枚指紋疊加,相似度96.7%,名字一欄赫然寫著:沈秋霞,左手拇指。
沈秋霞,她的母親。
五、視頻來電
淩晨4:15,手機屏幕突兀亮起,未知號碼,IP顯示“本地局域網”。她按下接聽,畫麵裡出現一張靠背椅,母親被黑色紮帶捆在椅麵,嘴貼黃色膠帶,背景是一麵生鏽的集裝箱壁,頭頂吊著一隻40W白熾燈,燈罩上噴著黑色“雙Y”。
鏡頭後,電子變童聲響起:“沈法醫,三小時內,帶著第十一根斷指和戒指,到北灣廢棄信號塔。報警,就給你媽收屍;遲到,就再切一節。記得哦,要完整的——包括你的指紋。”
畫麵定格,鏡頭推近母親右手:小指缺失,創麵新鮮,血已止住,指根纏著彈力繃帶——他們當著她母親的麵,完成了“第十二指”的切除。
六、選擇
沈鳶的胃痙攣到無法直立。她打開抽屜,取出Glock26——那是林驍當年教她防身用的,槍油味一衝,反而讓她冷靜下來。
報警?
市局的內鬼沒揪出,周野又被停職,專案組裡誰可信?
獨往?
對方擺明要她“指紋”,這意味著她將成為某起爆炸案、某袋毒品、某把凶器上的“唯一物證”,從此身敗名裂。
第三條路:先取證,再交易;把母親換出來,同時留下對方的生物痕跡。
她深吸一口氣,把槍塞進解剖箱暗格,又拆下家用監控的SD卡,把整段“入室—擺袋—離開”拷進手機。隨後,她打開4℃便攜式解剖冷藏盒,取出那根“第十一指”,用手術刀劃開指腹——皮層下,一枚&nm×5&nm的RFID玻璃管閃著金屬光。
對方在手指裡植入了芯片。
她立刻想到:芯片可能是定位器,也可能是“交貨”鑰匙。此刻不能破壞,於是重新包好。
七、北灣信號塔
淩晨5:03,她開車穿過空蕩的濱海大道,霧更濃,車燈像被棉花吞掉。北灣信號塔建於上世紀八十年代,塔身180米,頂端航空燈早已熄滅,遠看像一柄鏽劍插在灘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