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廢棄船廠。
這裡是雲城被遺忘的角落,巨大的龍門吊像鋼鐵巨獸般矗立在夜色中,鏽跡斑斑,沉默無言。
空氣裡彌漫著海水的鹹腥、機油的腐臭和鐵鏽的味道,混雜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氣息。
在普通人眼中,這裡是滋生犯罪的溫床,是避之不及的禁區。
但在雲城的地下世界,這裡卻是荷爾蒙與腎上腺素的天堂,是金錢與鮮血的角鬥場。
一間巨大的舊倉庫被改造成了臨時的拳場。
刺眼的探照燈,將中央一個用粗大鐵鏈圍成的簡陋擂台照得雪亮。
擂台的地麵上,暗紅色的血跡層層疊疊,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擂台四周,是如同羅馬鬥獸場般階梯狀的觀眾席,此刻早已座無虛席。
數以百計的男男女女擠在這裡,他們來自各行各業,有的是衣著光鮮的富商,有的是麵帶凶相的混混,還有尋求刺激的白領。
但此刻,他們都隻有一個身份,那就是瘋狂的賭徒。
他們揮舞著手臂,漲紅了臉,聲嘶力竭地嘶吼著,叫罵著,那股狂熱的氣氛,足以讓任何一個初來乍到的人心驚膽戰。
“打死他!擰斷他的脖子!”
“廢物!起來啊!老子在你身上押了五十萬!”
擂台上,一個身高超過兩米,渾身肌肉虯結得如同花崗岩的黑人壯漢,正獰笑著將一個瘦小的對手高高舉起,然後狠狠地砸在地上。
“哢嚓!”
一聲清脆的骨裂聲,通過麥克風傳遍了整個倉庫。
那個瘦小的拳手身體抽搐了兩下,便徹底沒了聲息。
全場先是一靜,隨即爆發出更加山呼海嘯般的歡呼和咒罵。
幾個工作人員麵無表情地走上台,像拖死狗一樣將那個不知死活的拳手拖了下去。
秦陽站在入口的陰影裡,看著這野蠻而血腥的一幕,眼神沒有絲毫波動。
他找到了報名處,那是一張破舊的桌子,後麵坐著一個叼著雪茄,滿臉橫肉的胖子。
“我要報名。”秦陽淡淡地開口。
胖子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看到他那身廉價的地攤貨和並不健碩的身材,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譏笑。
“小子,看清楚了,這裡可是玩命的地方,不是你家後花園,上了台,生死無論,斷手斷腳是家常便飯,丟了命也沒人給你收屍,現在滾,還來得及。”
“我說了,報名。”
秦陽的語氣依舊平淡。
“嗬,行啊,想死沒人攔著。”
胖子從抽屜裡拿出一張印著骷髏頭的生死狀,扔在桌上,“簽字畫押,報名費一萬。”
秦陽看也沒看上麵的內容,直接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卷皺巴巴的鈔票,數出一萬塊扔在桌上。
這錢,還是他早上出門時,順手從林婉兒放在桌上的那張支票旁邊的錢包裡“借”的。
胖子接過錢,遞給他一個數字牌:“九十五號,去那邊等著叫號吧,短命鬼。”
周圍幾個同樣在等待上場的拳手,看著秦陽,都發出了毫不掩飾的嘲笑聲。
“又來一個送死的,這身板,怕不是一拳就得被打成肉泥。”
“你看他那細胳膊細腿,估計是哪個大學城的窮學生,想錢想瘋了吧。”
秦陽無視了這些蒼蠅般的議論,拿著號牌,走到了拳手等待區。
這裡的空氣更加汙濁,汗臭、血腥味、藥酒味混在一起,熏得人頭暈。
等待上場的拳手們一個個都神情彪悍,身上散發著野獸般的氣息。
他們有的在瘋狂地擊打沙袋,有的在用冰水刺激肌肉,還有的,則用一種看死人般的眼神,打量著周圍的每一個“獵物”。
秦陽找了個角落,靠在牆上,閉上了眼睛,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這副悠閒的樣子,在其他拳手看來,就是徹底放棄治療,等待死亡的表現。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擂台上的戰鬥一場比一場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