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內落針可聞,所有視線都彙聚在李敬天那張陰晴不定的麵孔上。
他打量著秦陽,那雙一向掛著溫和笑意的眼睛裡,第一次浮現出毫不遮掩的寒意。
周遭的空氣變得沉滯,氣氛令人呼吸不暢。
然而,李敬天終究是李敬天。
短短數秒,他臉上的冷意便儘數收斂,換上了一種更顯深沉的笑容。
“嗬嗬,看來這位秦先生,對藥理頗有見地,倒是我班門弄斧了。”
他竟然就這麼直接承認了。
“既然這株靈芝有問題,自然不能再留於此處,來人,收走。”
他揮了揮手,那份沉穩鎮定的姿態,讓旁人覺得剛才被當眾指出錯誤的人根本不是他。
這一手以退為進,瞬間改變了場內的風向,反而讓一些賓客覺得,是秦陽太過銳利,不給李大善人留餘地。
“隻是……”
李敬天話鋒一轉,視線重新落在秦陽身上,那眼神裡沒有任何情緒,是一種純粹的審視。
“年輕人,鋒芒太露,未必是好事。”
說完,他便不再理會秦陽,朝全場賓客微微躬身,在一片掌聲中,緩步離場。
晚宴因此草草收場。
回去的車裡,隻有引擎單調的運轉聲。
林婉兒駕駛著車輛,雙手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
“秦陽,你是不是瘋了!”
她終於還是沒能忍住,聲音因為情緒的波動而顯得有些尖銳。
“你知不知道你今晚冒犯的是誰?那是雲城首善李敬天,你讓他當著所有人的麵下不來台,他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秦陽靠在副駕駛座上,姿態放鬆,甚至有些懶散。
“怕什麼,一個賣假貨的偽君子罷了。”
“你!”
林婉兒被他這副全然不在乎的樣子堵得胸口發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發覺自己所有的警告都是白費力氣。
這個男人,似乎根本不理解自己招惹了多大的禍患。
法拉利在夜間的山路上行駛,四周一片死寂,隻有引擎聲在回響。
就在車輛駛過一個急彎時,一束刺目的強光毫無征兆地從前方亮起,將駕駛室照得一片雪白!
林婉兒被光線刺激的雙眼刺痛,下意識地猛踩刹車。
“吱!”
尖銳的輪胎摩擦聲撕裂夜空,法拉利的車頭,在距離前方橫著擋路的黑色商務車不到一米的位置,堪堪停下。
與此同時,車後也亮起兩道強光,兩輛越野車截斷了他們的退路,形成了一個前後夾擊的陣勢。
“唰!唰!唰!”
三輛車的車門被同時推開,沒有叫嚷,沒有雜音,隻有數道黑影安靜地從車上下來,一共八人。
他們全部身著統一的黑色作戰服,麵部戴著隻露出眼睛的頭套,手中握著反射著微光的製式短刀。
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落地無聲,迅速散開,組成一個標準的包圍陣型,將法拉利圈在核心。
一種不帶任何個人情緒的、純粹的肅殺感,立刻籠罩了這片山路。
林婉兒的手腳瞬間變得冰涼。
她並非沒見過世麵,可眼前的狀況,和上次王騰那夥人完全不在一個層級。
這些人,更像是專業的殺手。
“是李敬天的人?”
林婉兒的臉色變得蒼白,聲音裡帶著無法控製的顫抖。
她完全沒有想到,對方的報複來得如此之快,如此決絕。
“待在車上,不要下來。”
秦陽的聲音,在她耳邊平靜地響起。
他臉上的懶散和隨意,在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林婉兒感到陌生的冷冽。
不等林婉兒回應,秦陽已經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喲,陣仗不小啊。”
秦陽環視一圈,目光從八個黑衣人的臉上一一掃過,輕聲說道:“李敬天還真是看得起我。”
為首的那個黑衣人,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他們預想過目標會驚慌失措,卻沒料到對方會如此平靜地走出來。
但他沒有廢話,隻是做了一個簡單的戰術手勢。
下一刻,八名襲擊者,同時發動。
他們的速度極快,配合嫻熟至極。
四人為一組,從左右兩個方向,同步向中心合圍,動作如同一台精密的機器。
刀光在夜色裡織成一張網,封死了秦陽所有能夠躲避的方位。
車內的林婉兒,呼吸停滯,喉嚨裡發出一聲被死死壓住的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