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病房,童顏就往僻靜處躲,立刻撥通杜青蓮的電話。
聲線瞬間變得軟糯委屈:“表嬸,我是童顏,姑姥姥生病住院,啥都吃不下,就饞您親手熬的雞湯。”
杜青蓮沒好氣地說:“彆表嬸表嬸地喊,我和你表叔早就離婚了,你找你新表嬸去……”
“可是姑姥姥心裡從來隻認您一個兒媳,我也隻認您這一個表嬸!”
這話說得讓杜青蓮心裡熨帖。
杜青蓮以前在顧家當兒媳婦的時候,顧老太太對她要求頗高,動不動冷眉冷眼的,讓她心裡十分憋屈。
可是真和顧遠行離婚了,倒是沒想到顧老太太不但把兒子趕出去,不讓他和沈靜在老宅住。
甚至連見都很少見他們。
反倒是給杜青蓮在老宅附近買了套彆墅,時不時的就要杜青蓮回老宅吃飯。
杜青蓮一回老宅,顧老太太就兒媳婦長兒媳婦短叫得可親熱了,連顧家老宅上下都要喊她一聲夫人。
比她和顧遠行沒離婚的時候,關係還要親厚。
所以杜青蓮對顧老太太很敬重。
知道顧老太太生病了,本就有些擔心,又聽到童顏撒嬌賣乖,就應道:“好,好,我去還不行嗎?”
童顏得意地笑了笑,又急忙補充:“老宅有上好的山參,您讓傭人切兩片加湯裡,補氣。表嬸,我把病房地址發給您,我們在這等您。”
杜青蓮在電話那頭應了聲好,然後掛了電話。
童顏嘴角勾起冷笑。
她太清楚,“唯一兒媳”這四個字。
是拿捏杜青蓮的死穴。
顧老太太的病房裡,安歌將保溫粥煲擱在桌上。
她先取了個小碗,舀滿粥,當著老太太的麵,小口小口地喝完了。
隨後才換了隻乾淨碗,重新盛粥。
握著湯匙輕輕吹涼,再一勺一勺,耐心地喂進老太太嘴裡。
顧老太太一生謹慎,尤其惜命。
對入口的東西更是百般提防,向來疑心重,從不信旁人。
便是在顧家老宅,無論糕點茶水還是正餐,也總要有人先試吃,確認無礙,她才肯動筷。
這一點,安歌是驅車趕往老宅的路上才忽然想到的。
她轉念又琢磨,顧老太太本就厭惡沈靜,又怎會吃她做的東西?
況且童顏就在她身邊,以童顏那股子討好賣乖的性子,怎麼可能不爭著試菜,好在姑姥姥麵前表孝心?
更重要的是,木耳中毒多是急性發作,若真是昨晚的飯菜出了問題,怎會拖到今日上午才發病?
這裡麵,定然藏著貓膩。
想通此節,安歌立刻打消了輕舉妄動的念頭。
下車後,她徑直跟著傭人進了廚房,從淘米到熬粥,全程都當著傭人的麵忙活,粥沒煲好,半步都沒離開過廚房。
粥一熬好,她當即裝進保溫桶,拎著就往醫院趕。
老太太住的那棟主宅,連瞥都沒瞥上一眼。
顧老太太難得對安歌如此溫和,竟配合喝完了整碗粥。
胃裡的寒涼酸意漸漸散去,人也添了幾分精神。
她示意安歌收走碗,沉默片刻才慢悠悠開口:“安歌,你是不是特彆恨我?”
安歌語氣恭順:“若不是祖母收留養育,我早不知在哪受苦了。感恩都來不及,怎會恨您。”
“你能這麼想,也算我沒白養你。”
顧老太太細細打量她。
膚白貌美,身量高挑,眼神裡藏著聰慧,正是最好的年紀。
這樣的好基因,才配延續顧家香火。
她緩聲道:“你隻要為顧家生下子嗣,少夫人的位置就穩了。但若是開枝散葉無望,這位置終究要讓給能擔事的人。該怎麼做,不用我多教吧?”
“孫媳明白。”
安歌低頭應著,心底卻冷嗤。
顧家少夫人的位置,她早不稀罕了。
要完成這“使命”的,顧知衡已另選“她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