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
顧祖母轉頭看向臉色慘白的童顏。
語氣軟了幾分。
帶著長輩的勸慰:“既然他已有婚約,便是你們緣分未到,說起來是他沒福氣,也是你不必強求。”
她頓了頓,話鋒一轉:“你倒是該好好和冷燁處處。冷家在雲城是豪門世家,那小夥子我瞧著不錯,形象氣質都拿得出手,這麼優秀的男人,在市麵上流通的很少的,彆把眼前的福分也錯過了,免得將來追悔莫及。”
童顏垂著眸,聲音低低的:“姑姥姥,我知道了。”
可攥緊的衣角、緊繃的下頜,都藏不住她心底的不甘與憋悶。
像堵了團浸了水的棉絮,又沉又悶。
顧祖母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無奈地歎了口氣。
揮揮手吩咐:“去把安歌叫進來,你自便吧。”
童顏應了聲,轉身走出茶室。
一見到跪在客廳的安歌,積壓的火氣瞬間找到了宣泄口。
她故意不叫安歌起身,徑直走到她麵前站定。
安歌跪著,她站著,仿佛這一跪本就是跪她。
“哼,姑姥姥說了,你不過是顧家的下人,和你置氣都掉價。”
她抬著下巴,語氣尖酸,“還有,藺聿恒早有未婚妻了,你就彆做攀高枝的春秋大夢了!”
話音落,她才覺心頭的鬱氣散了些。
這才慢騰騰抬了抬下巴。
那語氣活像恩賜臣子平身的皇後:“起來吧,姑姥姥叫你進去。”
安歌忍著劇痛,慢慢起身,抬眸看著童顏。
心底沒有任何對警告的不滿,因為她從來沒想過要攀藺聿恒這個高枝。
她看著童顏,眼裡沒有情緒。
想的是童顏的軟肋是什麼,如果她是顧祖母會怎麼拿捏童顏?
童顏看到安歌竟然連一點憤怒和委屈以及其他任何情緒都沒有,簡直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安歌越是這樣無視,童顏越是生氣。
可想到顧祖母剛才對她的警告,她不敢再惹老人家生氣。
隻能憤憤離開。
安歌膝蓋麻木地發顫,每動一下都疼痛難忍。
卻依舊維持著體麵,慢慢地朝茶室走去。
她清楚自己在顧家的分量,顧祖母沒開口讓坐,便規規矩矩地立在桌旁。
脊背挺得筆直,哪怕雙腿控製不住地發顫,也隻用緊繃的肌肉強行穩住身形。
顧祖母捏著茶盞,瓷蓋刮過杯沿發出輕響。
目光落在茶湯裡,連眼角餘光都沒分給她。
聲音冷得像浸了冰:“反省明白了?說說,錯哪了?”
“錯在……”
安歌剛開口,就被顧祖母投來的冷眼打斷。
那眼神銳利如刀,分明是在警告她想清楚再答。
她心頭一動,瞬間想起隱約聽到的顧祖母和童顏的談話。
更想起顧祖母對童顏說“安歌本就沒大錯”。
老太太要的從不是是非對錯。
而是她的乖順聽話。
安歌垂眸,聲音放得輕柔卻清晰:“錯在不該惹知衡生氣。”
“總算沒白跪。”
顧祖母這才抬眼看她,語氣帶著幾分滿意,“你要記牢,知衡是你的男人,他的話就是規矩。他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他不讓你碰的,你連看都彆多看。這顧家的日子,不是讓你忤逆著過的,懂嗎?”
“記住了。”
安歌恭聲應著,垂下的眼簾遮住了眸底的微光。
她在心裡想。
將來如果顧祖母知道顧知衡和她已經簽了離婚協議。
她就這麼回答:是顧知衡讓她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