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繩偈》
一線朱砂烙腕深,三生石上舊精魂。
癡人解得連環結,方信相思是劫痕。
一大集市,早上人來人往。
一少年頭上插著一棵草,跪在路邊。
在他麵前一塊木板上寫著四個字:賣身葬母。
他是集市西邊一個小屯的窮人。前幾年為父治病欠屯裡一富人幾兩銀子,他為還債去這富人家放了三年羊,大家便叫他羊倌,其實他名字叫劉有德。
劉有德本以為還完了債,回家與母親一起好好過日子。未成想其母今天早上還咽了氣,家中僅剩兩個銅板,怎能發喪?
正巧今日是集市,他一急之下,跑到集上,頭插草。賣身求錢葬母。
不知什麼時候,在劉有德身邊還來一個算命的。他舉著卦幌,他老態龍鐘,他眼睛還瞎了一隻。
年景不好,賦稅還重,偏僻的鄉民,日子都不好過。
四方趕集的,見賣身葬母的少年可憐,有的扔下一個銅錢,有的扔下兩個,最多扔下三個,大家都想周濟他。
太陽升起好高了,集市東邊過來一個衣著華麗的公子哥。他右手舉著一個鳥籠子,裡麵裝著一隻八哥鳥。看模樣他肯定是這附近二、三十裡地有錢人家的闊少爺。
他見那少年賣身葬母,可能有點兒好奇吧,他便從懷裡掏出二兩銀子,扔在那少年麵前。
他說:“本少爺買下你一年,在你頸上拴根狗繩兒,你當狗陪我玩兒,你可願意?”
那少年劉有德正在考慮。
那算命瞎子快步走過來,對那闊少怒喝:“不許侮辱人,收起你的臭錢,快滾。”
“那紈絝公子哥生氣了,好一個算命的老瞎子,敢找本公子哥兒的晦氣!”說著舉手欲打那算命的老者。
四周趕集的鄉民在現場越聚越多。
“跪下!”那算命瞎子對他厲喝。
鄉民見那公子哥不由自主的跪下,大家不由覺得奇怪。那算命的拔下那少年頭上的草,他從懷裡掏出兩塊銀子,
分彆是五兩一個,計十兩。他把銀子放在那少年手裡。
他對大家說:“我算命老瞎子也是窮人一個,無兒無女,靠算命為生。今天我就積點兒德,賞這少年孝子十兩文銀,助他葬母。請大家見證,我不是買他的身,他仍然是自由之身。”
那少年劉有德哭了。“恩公……”
算命老者又對那闊少爺道:“快拾起你的臭錢!”
那闊少公子哥兒真的乖乖把那二兩銀子拾起,揣進懷裡。“快給這孝子娃磕兩個頭賠罪。快滾!快滾!”
那公子哥果真給那少年磕兩個頭,拾起鳥籠子就跑了。那鳥籠裡的八哥還學人語:“快滾,快滾!”
這惹得現場觀眾哄堂大笑。
瞬間,圍觀鄉民明白了,這算命老瞎子是高人,肯定會
點道術。
那少年給那算命老者也磕了兩個響頭。他拾起地上的銅錢起身,他把那算命給的十兩銀子其中的五兩又還給那算命的。他感謝說:“恩公,我留下五兩,足夠為母親發喪了,這五兩我斷不能取。”
那算命老者接過銀子,誇他說:“你不貪財,精神可嘉!”“恩公”,那少年又說:“我想再求您老一件事,我為母
親發喪之後,我家裡再無一人,算是孤兒了。您老贈銀不買我的身,那我也得跟你走。你老無兒無女,我願當你兒子,為你老養老送終。”
“這,這……”那算命的未作回答。
人群中一人道:“算命的心慈善,這少年心也誠,你們湊成一家人也是不錯的選擇……”
“對,對,對!”在場趕集的幾乎齊聲讚成。
那算命的老瞎子拱手對在場的鄉民說:“多謝大家成全,我老瞎子晚年也有兒子了。”
他說完,對那少年說:“我答應你。你快回去為你母治喪吧。大後天早上八時整,我在你屯南二裡地山神廟等你。
那少年躬身答應,他快跑回家了……
那算命的也舉著卦幌緩慢地朝集市外一條路走去。
那圍觀的人散去了,集市仍歸昔日應有的買賣場景。
話說那少年劉有德拿著算命先生給的五兩銀子歡喜的回去,請鄉親們幫忙,風風光光的為母親發了喪事。
他終於了無牽掛了。
他準時去赴那算命先生恩公的約定。
當他途中路過一條河時,河深兩米多。
他見一小男孩溺水,身穿紅肚兜,在水中掙紮,情形十分危急。
他義無反顧的跳進河中,把小孩救起。
那小孩笑嘻嘻的,他光著屁股,嘴喊:“謝謝,謝謝大哥哥!”他朝一處茅草屋的家跑去。
劉有德卻成落湯雞,渾身濕個透。他心裡蠻高興。
劉有德準時來到那山神廟,不見算命的恩公,卻見一白衣書生手搖折扇,在那兒悠閒的來回散步。
這白衣書生正是逍遙公子。
劉有德在山神廟前一石台階坐下。他等了一刻鐘,也不見那算命的恩公前來。
又過一會兒,逍遙公子發問:“你小小年紀,不去做農活,坐在這兒乾嗎?”
劉有德答:“我在等一個算命恩公……”
“算命的雲遊四海,依我看他不會來了。”逍遙公子說。
劉有德答:“人言而有信。那算命先生贈銀兩幫助我為母親發喪,他約我來,恩公他絕不會誆我的……”
逍遙公子追問說:“那你打算等他什麼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