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扶林搖了搖頭。
剛才那一覺雖然短暫,卻像給他緊繃的神經注入了一絲活力,驅散了部分沉沉的疲憊。
此刻,他更想就這樣抱著她,感受這份真實的觸手可及的安穩。
“那……我們說說話?”
溫嵐提議,她不想讓沉默再次滋長他心裡的不安。
“嗯。”
張扶林低低應了一聲。
“說什麼呢……”
溫嵐想了想,眼睛轉了轉:“唔,說說你小時候吧?在張家的時候。”
這個問題讓張扶林沉默了片刻。
他的童年,充斥著冰冷的訓練、嚴苛的規矩和無休止的學習,實在乏善可陳,甚至有些不堪回首。
他不確定那些灰暗的過往,是否適合在這樣溫暖的午後提及。
“沒什麼好說的。”
他最終隻是簡單地回道。
溫嵐聽出了他語氣裡的回避,也不強求。
她換了個話題:“那……說說你第一次離開張家,自己一個人出去的時候?有沒有遇到什麼好玩的事情?或者……特彆難的事情?”
第一次獨自外出?張扶林回憶了一下。
那似乎是一次不算太複雜的探查任務,目標是一個據說有異動的古墓。
過程按部就班,警惕、潛入、探查、撤離。
沒有“好玩”,隻有需要時刻繃緊的神經和應對各種可能的突發狀況。
至於“特彆難”……似乎每一次任務都很難,區彆隻在於危險的程度。
彆的張家小孩放野意味著第一次離開本家,但他很小的時候就“出門”四處做任務了,隻是為了給“張扶林”這個身份有個合理的生活軌跡,才去參加了放野。
“任務。”
他言簡意賅:“沒什麼特彆的。”
溫嵐有點無奈,這人也太惜字如金了。
她眼珠一轉,忽然想起他之前給她看的那本手劄筆記:“那你筆記裡記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和事情,都是你一個人去的時候看到的嗎?”
提到這個,張扶林的話似乎稍微多了一點。
“有些是,有些是聽同族的人說的。”
那些記載,更多是為了收集信息,為以後的行動做參考,本身並不帶什麼個人色彩或情感。
“那你覺得,哪個地方最……嗯,最讓你印象深?”
溫嵐好奇地問。
她不指望聽到什麼浪漫的冒險故事,哪怕隻是他客觀的描述,她也想多了解一點他走過的路。
印象最深?張扶林腦海中迅速掠過幾個地點。
幾乎每一個都伴隨著危險和生死一線的記憶。
但若說“印象深”,或許……
“墨脫。”
他忽然說。
“墨脫?”
溫嵐有些意外:“這裡?為什麼?”
他們現在就住在吉拉寺,這裡風景雖好,但似乎沒什麼特彆凶險或奇異之處能讓見多識廣的張扶林“印象深刻”。
張扶林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
“這裡……很安靜。”
他慢慢說道:“山很多,雪很厚,人很少,可以……”
他停住了,似乎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那種感覺。
“可以什麼?”
溫嵐追問。
“……可以停下來。”
張扶林最終說道,聲音很輕。
溫嵐聽懂了他未儘的含義。
她心裡一軟,環著他腰的手臂緊了緊。
“那我們現在在這裡,是不是也挺好的?”
她輕聲問:“雖然冬天冷了點兒,但很安靜,沒人打擾。”
“嗯。”
張扶林應道,低頭看了她一眼:“現在……更好。”
說了這麼多,他覺得墨脫好,是因為這裡有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