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聞到了羊肉湯的鮮香。
青善扭頭就走,怎麼又是這個破夢,能不能夢點好的。
既然她已經意識到自己在做夢,一般來說,這種情況離清醒過來就不遠了。不知為何,青善徘徊在一整片封閉起來的透明罩子裡,就像被剝離出了軀殼一樣,無論怎麼使力,也沒辦法睜開眼睛。
連曾經發生過的噩夢,此時在眼前重演一遍,青善心裡也是一片死水,總覺得缺失了什麼,像在旁觀彆人的人生。
四周漆黑,唯有她站著的一片區域有細弱的光。
青善吐出一口氣,至少她現在已經感覺不到先前那種皮囊完整,底下血肉卻混雜在一起剁成餃子餡的酸爽。
既然她現在還沒被陰差勾了魂去,那就是個好兆頭。
青善心思一貫跳脫似野草,也常玩弄些利己卻不損人的小伎倆。比如瞞著舅母說自己是個文盲,比如平常看小弟的眼神慈祥得宛如關注村口的阿黃……這無妨,孩童天性嘛。
小聰明也不是一無是處,有點心眼,不多,但能用,足夠了。
真叫她攤上事,憑借那點三腳貓伎倆,能糊弄過去最好,即便不成,也有處變不驚的能力。
這裡是她的夢境……或許是?
青善試探地伸出五指。修剪齊整的指甲——這已經是她手無寸鐵的身上,唯一勉強算尖銳的東西了。
她心一狠、眼一閉用力戳向自己的喉嚨!指頭直接穿了過去。
儘管早知道是這個結果,青善還是嚇出一身虛汗。
她既沒有三魂七魄離體,也不是尋常肉體凡胎的形狀,這種情況……
青善開始搜刮那念了沒多久書的腦子,還好知識沒完全還給留著山羊須的老師傅。就算時隔已久,但那點似是而非的印象,竟真給她勉強湊出一個結論——魂魄失和。
道家有言,魂魄失和意味著在睡眠或是暈厥時,魂魄被分做多與少的兩部分。一般情況來說,都是多的那部分魂靈留在體內,維係肉身活動。
眼下這情況,能感覺觸碰到自己,連溫度都模擬得逼真。隻有做出自傷性命,強製喚醒的舉動,才能切實感覺到魂魄不全。
估計肉身裡沒餘下三瓜倆棗,大頭被分割出來了。
青善感到一陣頭皮發麻,再不回去,她豈不成活死人了?
另一邊,滄朝聞自覺不想打擾那些看什麼都覺得新鮮的孩子,隻是想找個角落的位置歇息一會兒。
沒成想這等風水寶地,也能搶先一步被人占了。
似乎還睡得正香。
滄朝聞:“……”
他把劍放在邊上,儘量不發出聲響地小心坐下,剛準備收起一條腿,膝蓋還沒彎呢,敏銳地覺得不對。
他閉上眼,感受周圍的靈氣波動,眉心一蹙。
修真界就算是塊經曆了風吹雨打的頑石,時間久了,或多或少也有些靈性。可蘊含在飛舟裡的靈氣不夠純粹,比不上自家洞府,換了平常,他定然瞧不上。
但現在的情況不太一樣,環境沒有問題,靈氣也依舊是溫和的。
就是少得有些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