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錯了。”他說,“炸了的不是這裡。”
他抬起手,指向地下。
“是下麵。”
我愣住。
他咧嘴,露出血牙:“他們在我骨頭裡裝了引信。鏈子斷,墳場塌。你知道下麵埋了多少具屍體嗎?”
我沒說話。
“三百具。”他說,“全是當年那批‘複活失敗’的實驗體。他們以為我死了,其實我看著他們一個個推進來,燒掉,再推進來。”
他咳嗽,吐出一口黑渣。
“現在,他們又要開始了。”
我看著他腳上的鏈子。它還在吸。周圍的陰氣越來越濃,牆角開始滲水。水是黑的,帶著腐臭味。
我站起身。
嗩呐舉到唇邊。
他盯著我。
“你要吹了?”
我點頭。
“壓不住的。”他說,“這鏈子認主。它隻聽一個人的話。”
“誰?”
他嘴角抽動:“那個穿七層壽衣的老東西。”
我手指一頓。
他還知道更多。
我正要問,他忽然瞪大眼。
鐵鏈“嘩啦”暴起,像蛇一樣纏住他小腿。他的皮膚“嗤”地冒煙,灰黑紋路瞬間衝上腰際。
他仰頭大叫,聲音撕裂空氣。
我立刻吹響《鎮魂曲》。這次用了全力。音波壓下鐵鏈的躁動,但也隻能撐十秒。
他跪在地上,雙手抓地,指節發白。
“陸陰九!”他喊我名字,“聽著!他們不是要開祭壇!”
我吹奏不停。
“是要關它!”他吼,“關不回去,就得有人替死!我就是那個替死的!”
我手指一抖。
嗩呐音歪了一下。
鐵鏈趁機上爬,衝到他胸口。他的心臟位置開始變黑,一下一下跳動,像是被什麼東西頂著。
我改用單手敲管身,另一隻手摸出玉佩。
它還在燙。
但這次,我感覺到一點彆的東西。
震動。
微弱,但持續。像是回應鐵鏈的頻率。
這不是巧合。
玉佩和鏈子有關聯。
我盯著那條鐵鏈。它嵌進他皮肉的地方,有一圈暗紅色痕跡。不是血。是烙印。
我看清了符號。
倒寫的“啟”。
和我在冰麵看到的一樣。
我明白了。
他們不是要打開祭壇。
是要阻止它被打開。
而張屠夫,是最後一道保險。
如果有人強行啟陣,他就得死。用他的命,把門重新焊死。
我收起玉佩,看向他。
他已經說不出話。隻有嘴在動,像是在數數。
數到三十七的時候,他猛然抬頭。
眼睛全黑。
鐵鏈發出嗡鳴。
整個停屍房的冰櫃同時炸裂。玻璃碎片滿天飛。我抬手擋住臉,耳邊全是尖嘯。
他站起來了。
全身一半是人,一半是黑晶。右手完全石化,垂在地上,拖出火星。
他看著我,嘴一張。
沒有聲音。
但我知道他在說什麼。
“跑。”
我沒動。
他抬起左手,指向我身後。
我回頭。
停屍房儘頭,那麵原本封死的牆,出現了一道縫。
不是裂開。
是被人從外麵推開的。
磚塊一塊塊浮起來,懸在空中。
後麵沒有土。
是一片漆黑。黑得不像夜晚,像某種深淵。
風從裡麵吹出來。帶著燒焦的肉味。
我轉身,麵對張屠夫。
他站在原地,身體不斷顫抖。鐵鏈深入脊椎,一直連到頭頂。他的左眼還有一點光,死死盯著我。
我舉起嗩呐。
他搖頭。
嘴動了動。
這次我看清了。
“彆管我。”他說,“去關那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