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到灶台邊,也顧不上燙,一把抄起那口還溫著的鐵鍋,連帶著裡麵的魚湯魚骨,直接塞進林婉兒懷裡。
“拿著!”
林婉兒被那口鍋燙得一個哆嗦,卻死死抱住,不敢鬆手。
“還有那把菜刀!”
李懷安指了指地上那把還在滴血的凶器。
林婉兒臉色煞白,顫抖著手撿了起來。
“走後窗!”
李懷安扛著姬如雪,一腳踹開之前被釘死的後窗木板。
他回頭,看著還抱著丫頭,傻在原地的林婉兒,吼道:
“跟上!去村口破廟!”
“晚了,咱們全家,還有全村人,都得給這女的陪葬!”
說完,他不再猶豫,翻身跳出窗外,消失在風雪裡。
林婉兒腦子裡嗡的一聲,徹底懵了。
全村陪葬?
她不懂。
她也來不及想。
求生的本能讓她抱緊了懷裡同樣被嚇壞的小丫頭,另一隻手死死攥著那口鍋和那把菜刀,連滾帶爬地也跟著從後窗翻了出去。
屋外。
寒風像刀子一樣。
李懷安扛著個人,在沒過腳踝的雪地裡艱難跋涉。
身後,林婉兒抱著孩子,提著鍋,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好幾次都摔倒在雪地裡,又掙紮著爬起來。
李懷安不敢走大路。
他隻能順著羅盤的指引,在村裡那些犄角旮旯的黑暗小巷裡穿行。
他現在就像一個業餘的指揮官。
手底下隻有一個嚇傻了的輔助,和一個還在掛機零輸出的射手(指姬如雪)。
這仗怎麼打?
終於,那個熟悉的破廟輪廓,出現在風雪中。
李懷安一腳踹開那扇本就搖搖欲墜的廟門。
一股塵封的黴味撲麵而來。
他把姬如雪從背上解下來,扔在角落的乾草堆上。
“砰!”
姬如雪悶哼一聲,沒醒。
緊接著,林婉兒也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
她一進門,就腿軟地癱坐在地上,把鍋和刀扔在一邊,抱著小丫頭,放聲大哭。
“二郎……我們這是要當逃犯了嗎?”
“嗚嗚嗚……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哭個屁!想活命就趕緊乾活!”
李懷安喘著粗氣,抹了一把臉上的雪水,開始下達指令。
“把門堵上!”
“去!把那邊的破桌子,還有那尊斷了頭的泥菩薩,都給我搬過來!”
林婉兒被他吼得一愣,哭聲都憋了回去。
她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散發著血腥氣和殺氣的男人,不敢反駁,隻能抽噎著,站起來,去搬那張滿是灰塵的破桌子。
李懷安自己則去拖那尊隻剩下半截的泥菩薩。
兩人合力,很快就把廟門堵得嚴嚴實實。
廟裡沒有窗,這下,成了一個密閉的空間。
“生火!”
李懷安從懷裡掏出火折子。
這是原主身上唯一的“高級裝備”,還是從賭坊順來的。
他吹亮了火折子,點燃了一堆乾草。
昏黃的火光,瞬間照亮了這座破敗的小廟,也照亮了三張慘白的臉。
“嫂子,彆愣著!”
李懷安把那口鍋架在火上。
“鍋裡加雪,把水燒開!”
“把那把菜刀磨快,再找幾塊乾淨的布,用開水煮了!”
他的命令一條接一條,清晰,不容置喙。
林婉兒已經完全放棄了思考,像個提線木偶一樣,機械地執行著他的命令。
她舀了雪進鍋,看著雪在火上慢慢融化。
然後拿起那把殺過人的菜刀,在廟裡那塊磨損得不成樣子的磨刀石上,一下一下地磨著。
刺耳的摩擦聲,在寂靜的破廟裡回響。
李懷安走到姬如雪身邊,蹲了下來。
女人依舊昏迷著,臉上的黑氣似乎又重了幾分。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很微弱。
他又摸了摸她的額頭。
燙得嚇人。
【警告:毒素二次爆發!目標臟器開始衰竭!】
【解決方案:立刻切開傷口,排出腐肉和膿血,並進行高溫消毒!】
李懷安眼神一凝。
他站起身,走到火堆邊。
林婉兒已經把菜刀磨得差不多了,刀刃在火光下泛著森森的寒光。
李懷安拿起菜刀,沒有說話,直接把刀尖伸進了熊熊燃燒的火焰裡。
“二郎!你乾什麼!”
林婉兒嚇了一跳。
這是家裡唯一的鐵器啊!
李懷安沒理她。
他看著刀尖被燒得通紅,才把刀抽了出來。
他走到姬如雪身邊,看著林婉兒,用一種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說道:
“嫂子,過來。”
“按住她。”
“我要給她……割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