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杭州城的時候,他曾十分信任張弛,還將杭州城的防務交給他,可到頭來,卻換來了背叛。
張弛渾身一顫,頭埋得更低了,聲音細若蚊蠅:“是...是太後...”
他停頓了一下,像是鼓足了畢生的勇氣,才繼續說道,“下官也是被逼無奈,太後以下官的家人相要挾,下官實在沒有辦法...”
“求吳王殿下饒命!”說著,他連連磕頭,額頭很快便磕出了血。
“砰!”
朱允熥猛地抬手,直接將手邊的茶杯掃落在地。
青瓷茶杯瞬間碎裂,滾燙的茶水濺了一地,瓷片四處飛濺,有的甚至彈到了張弛的身上。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一名身著黑衣的暗衛快步走入大廳。
暗衛徑直走到李景隆麵前,單膝跪地,聲音低沉而急促:“少主,剛剛傳回消息,那名逃入落淩軒的殺手,已經被人偷偷轉移到了城內的一家綢緞莊。”
“對方原本打算連夜用馬車將殺手送出杭州城,好在暗衛提前布控,已經將人截下!”
“而且...”暗衛頓了一下,抬眼看向朱允熥和李景隆,語氣凝重,“據暗探查實,那家綢緞莊,乃是京都呂家名下的產業!”
這話如同驚雷,在大堂內炸響。
張弛的口供,與暗衛的消息完美對上,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呂家,指向了太後!
朱允熥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緩緩閉上雙眼,嘴唇因壓抑的憤怒和失望而微微顫抖。
李景隆站起身,走到張弛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張弛的臉上還沾著血汙,眼神裡滿是求生的渴望。
可李景隆的目光裡沒有半分憐憫,隻有冰冷的決絕:“既然真相已經大白,留著你也沒什麼用了。”
他轉頭看向福生,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指令,“殺了吧。”
福生應了一聲,上前一把揪住張弛的胳膊,二話沒說便拖著張弛再次向外走去。
張弛徹底慌了,他拚命掙紮,絕望地嘶吼著:“曹國公!我已經把知道的全都告訴你了!你為什麼還要殺我?!”
“李景隆!我是朝廷命官!你不能殺我!”
“殿下!求您救救我!我知道錯了!求您饒我一命!”
可朱允熥始終沒有睜開眼睛,仿佛什麼都沒有聽到。
對於背叛者,他早已沒了任何憐憫。
而李景隆更是清楚,張弛參與刺殺,罪無可赦,唯有一死,才能給朱允熥一個交代。
“噗嗤——”
刀鋒入肉的聲音在門外的石階上響起,伴隨著一聲短促的慘叫,隨後便陷入了死寂。
張弛的呼喊戛然而止,一顆頭顱從脖頸上滾落,在染血的石階上咕嚕嚕滾了幾圈,最終停在了一灘血泊之中。
李景隆走到朱允熥身邊,看著他蒼白的臉色,語氣柔和了幾分:“殿下,既然已經知道殺手是呂家派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你放心,呂家犯下如此大錯,我終有一日會讓他們付出該有的代價!”
“等處理完杭州的事,回京之後,我會親自入宮,替你向陛下討一個公道!”
“隻要有我在,無論是呂家,還是其他人,誰都奈何不了你!”
話音落下,李景隆轉身向外走去。
他還有一件事要做——落淩軒的淩心,與張弛關係密切,說不定還知道更多關於呂家的秘密,他必須親自去會一會這個女人,將所有的隱患都清除乾淨。
朱允熥緩緩睜開雙眼,望著李景隆離去的背影,眼底泛起一絲暖意,心中滿是感激。
可很快,這絲暖意便被更深的失望與悲傷取代。
他想到那個幕後主使,想到那個將他關在重華宮內數年,背地裡竟要置他於死地的女人,心臟就像被無數根針狠狠紮著,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夜風從門外吹進來,帶著濃重的血腥味,也吹得他眼底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