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思儀吭哧吭哧的沿著鄉道往鎮上的方向走著。
路上不少背著大包袱的人,也在走著,看起來步履匆匆。
一問都是去鎮子上打零工的。
說是小客車起碼還得等半個小時才能來呢。
等到了鎮上後,又輾轉坐上了正規汽車站的中巴,等這輛破舊的中巴車,終於把她送回北京某個郊區的汽車站時,已經是離開家的兩天後的傍晚了。
夕陽的餘暉給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鍍上了一層疲憊的金色。
許思儀拖著跟灌鉛似的雙腿,帶著一身風塵仆仆和上岸的泥點,終於站在了自家公寓樓下。
她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門。
客廳裡彌漫著一股家常菜的香氣,和她預想的冷清完全不一樣。
張海鹽正端著盤炒青菜從廚房裡出來,身上係著黎簇媽媽在家時的粉紅色小碎花的圍裙。
畫麵衝擊力極強。
張千軍坐在餐桌旁,麵前擺著碗筷,依舊抱著他那不離身的破布包,隻是臉上的青紫消退了些,看起來沒有那麼像調色盤了。
張海鹽的目光在她那身皺巴巴,仿佛在泥坑裡滾了三圈又風乾了的衣服上掃過,挑了挑眉,語氣自然的仿佛她剛剛隻是下樓扔了個垃圾。
“喲,回來了。趕的早不如趕的巧,剛好洗手吃飯。”
許思儀的目光在餐桌上簡單的兩道炒菜上掃過,最後落在張海鹽的臉上,語氣裡滿是疲憊的問道:“黎簇回來了嗎?”
張海鹽把菜放到桌上,動作頓了一下,他和張千軍對視了一眼,旁邊的張千軍倒是很誠實的搖了搖頭。
“那天晚上他自己跟著一群人走了,我攔不住。”
張海鹽又看了一眼張千軍,好像在說你就不能等會兒吃完飯再說麼?
“先吃飯,天大的事也得吃飽了再說。”
許思儀的心沉了下去,嘴唇緊抿,眼神固執的看著張海鹽,深吸了一口氣後再次問道:“你說,我要是報失蹤,有用嗎?”
張海鹽拉開椅子坐下,拿起筷子:“我今天去他學校問過了,老師說他是自己去請的假,理由是家裡有急事,手續齊全,報失蹤恐怕沒用。”
自己請的假....
許思儀站在原地,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湧了上來,腦海中吳邪的話,像毒蛇一樣纏繞了上來:“隻要這件事跟你扯上關係....刀山火海他都會去的....心甘情願,義無反顧...”
這個傻子!
許思儀沒有說話,進屋後,拿著換洗的衣服,拖著疲憊的身體,轉身走進了浴室。
溫熱的水流衝刷下來,洗去了泥濘和疲憊,卻洗不掉心頭的沉重和一抹莫名其妙的空落。
她換上乾淨的睡衣,把臟衣服扔進洗衣機裡。
從浴室裡走出去的時候,餐桌上還擺著她的碗筷,張海鹽甚至趁著她洗澡的功夫,又做了一碗湯。
但她一點胃口都沒有。
也沒有去餐桌,而是徑直的走進了黎簇的房間。
房間裡似乎還殘留著黎簇身上的氣息。
許思儀撲到床上,拉過他的薄被,深深地將臉埋了進去。
被子上熟悉的味道瞬間包裹住了她。
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鼻尖發酸的安心感。
她蜷縮起來,像隻尋求庇護的小獸,隻露出一雙眼睛,茫然地盯著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