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下用力,故意按了按許思儀臉上紅腫的地方,疼得她齜牙咧嘴。
“疼疼疼!輕點!”
汪燦立刻伸手,看似無意地擋了一下黑瞎子的手腕:“你能不能輕點?”
黑瞎子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終嗤笑一聲,搖了搖頭,手下動作倒是放輕了不少。
“得,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算我多管閒事。”他嘴裡嘟囔著,繼續給兩人敷泥,隻是那嘴角始終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看好戲的笑容。
許思儀感受著臉上冰涼的藥膏和依舊火辣辣的刺痛,偷偷抬眼瞟了一下身旁沉默不語,卻始終用身體微微護著她的汪燦,心裡像是打翻了調料瓶,酸甜苦辣鹹,混雜著未散的恐懼和豁出去的釋然,最終都沉澱為一種沉甸甸的無法言說的複雜情愫。
她知道,有些東西,從她摘下防毒麵具吻上去的那一刻起,就再也回不去了。
前路是更深的泥潭,還是荊棘中開出的花,她不知道。
接下來的幾天,對於許思儀來說,簡直是在天堂和地獄之間反複橫跳,精神分裂指數直線飆升。
白天,當其他人都在安全屋裡養傷,商討計劃,或者百無聊賴地數蘑菇時,她就借口出去透透氣或者偵查環境,看看有沒有胖子的蹤跡,溜出那沉悶壓抑的地下空間。
而汪燦,總會沉默地跟在她身後,像一個心照不宣的共犯。
雨林依舊色彩斑斕,毒瘴彌漫,但這死亡之地卻成了他們隱秘的伊甸園。
兩人穿著防護服,在寂靜詭異的林間緩慢行走。
最初,隻是隔著手套,小心翼翼地牽住彼此的手指。
那觸感模糊得可憐,幾乎感覺不到對方的體溫,但許思儀的心跳卻快得像要擂鼓,仿佛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事,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偷嘗禁果的刺激。
偶爾,他們會找一塊岩石後麵,背靠著背坐下。
誰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彼此透過麵具傳來的有些放大的呼吸聲,以及林間那令人不安的死寂。
有時,汪燦會伸出手,隔著防護服,輕輕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卻帶著占有和安撫意味。
許思儀則會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先是僵硬,然後慢慢地放鬆下來,任由那點微弱的連接,在她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她覺得自己壞透了,簡直是個腳踏兩條船的渣女。
一邊享受著與汪燦這種危險又曖昧到近乎“偷情”的刺激,一邊又在對黎簇洶湧的愧疚感裡溺水。
每次約會結束,回到安全屋,看到因為毒氣後遺症而頭發脫落,顯得有點滑稽又可憐的黎簇時,這種罪惡感就會達到頂峰。
黎簇的斑禿有點嚴重,東一塊西一塊的,他自己倒是不太在意,不過為了方便,還是給自己剃了個光頭。
吳邪和劉喪他們也差不多,一群大男人圍在一起,互相幫忙剃頭,場麵一度十分感人。
許思儀就是在這個時候,看著黎簇那變得鋥光瓦亮的腦袋,心裡那點糾結和罪惡感混合,讓她用極其欠揍的玩笑語氣,問出了那個盤旋在她心底很久的問題:“哥,在你禿的這幾天裡,我能不能和彆人先談幾天戀愛?”
她話音剛落,正在給自己剃頭發的黎簇手一抖,差點給自己腦袋上來個口子,他沒好氣地翻了個巨大的白眼,連旁邊的吳邪和劉喪都停下了動作,表情古怪地看著她。
黎簇把剃刀往旁邊一放,頂著參差不齊的頭發,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汪燦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