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麵無表情地躺著,聽著外麵清脆的巴掌聲和許思儀的哭罵,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了拳,指節泛白。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衝出去的衝動,在心裡惡狠狠地罵了一句:打!用力打!打死這個趁人之危的老畜生!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的巴掌聲和罵聲漸漸停了,隻剩下許思儀精疲力儘,委屈至極的啜泣聲。
她大概是哭累了,打累了,最後竟然就那樣窩在吳邪懷裡,抓著他被扯得淩亂的衣領,沉沉地睡了過去。
吳邪抱著懷裡哭睡過去的人兒,感受著她輕微的顫抖和滾燙的眼淚浸濕他胸前的衣服,臉上火辣辣地疼著,心裡卻是一片荒蕪的平靜。
他低下頭,小心翼翼地,近乎貪婪地蹭了蹭她有些紅腫的額角。
“對不起……”
他又一次無聲的說著,也不知道是說給她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沙漠的清晨,天光亮得極快,仿佛隻是一瞬間,深藍色的天幕就被染上了瑰麗的橙紅與金黃。
氣溫依舊很低,嗬出的氣變成白霧。
黎簇第一個鑽出帳篷,臉色陰沉得像暴風雨前的天空。
他一眼就看到了篝火餘燼旁,相擁而坐的兩人。
吳邪靠坐在輪胎上,閉著眼,似乎也睡著了,眼下有著明顯的青黑。
許思儀蜷在他懷裡,身上蓋著那條皺巴巴的毯子,一隻手還緊緊攥著吳邪的衣領,睡顏倒是安穩,隻是眼皮紅腫,額角也紅了一小塊。
蘇萬和楊好緊隨其後出來,看到這場景,立刻噤聲,互相使了個眼色,默契地開始輕手輕腳地收拾東西,儘量不發出一點聲音,生怕驚動了這詭異又尷尬的場麵。
黎簇在原地站了幾秒,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最終,他還是壓下了所有情緒,麵無表情地走到火堆旁,拿起水壺,開始默默的燒水。
動作間,難免帶出些聲響。
吳邪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黎簇那張冷若冰霜的側臉。
他低頭看了看懷裡還在熟睡的許思儀,動作極其輕微地想把她挪開。
誰知他剛一動,許思儀就在夢裡不滿地嘟囔了一聲,攥著他衣領的手更緊了,腦袋還在他頸窩裡蹭了蹭,尋找更舒服的位置。
吳邪的身體僵住,不敢再動,隻能尷尬地看向黎簇。
黎簇像是背後長了眼睛,頭也沒回,聲音平靜無波:“彆動,讓她睡。”
吳邪抿了抿唇,隻好維持著這個彆扭的姿勢。
一時間,空氣中隻剩下柴火燃燒的“劈啪”聲和水壺逐漸加熱的“嗡嗡”聲。
良久,黎簇往火堆裡添了根柴,才再次開口,聲音低沉:“你不該來的。”
吳邪沉默。
黎簇繼續道:“如果你不來,一切都不會搞成這個樣子。她比你想的軸多了,你看她好像一副沒心沒肺,什麼都看淡了的樣子,其實她特彆記仇,心裡劃下的道道,比誰都深。”
吳邪低下頭,下巴碰到許思儀的發頂。
他滿臉眷戀的輕輕地蹭了蹭她柔軟的發絲,聲音裡帶著一夜未眠的沙啞:“其實來不來都一樣。她怨我。你也怨我。”
黎簇低頭,用樹枝撥弄著火堆,火星四濺。
他沉默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我早就看開了。”
黎簇話鋒一轉,帶著點幸災樂禍:“現在難搞的是她。你自求多福吧。尤其是在這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