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頭城外,戰鼓擂動,聲震九天。
這一次,宇文成都學乖了。他沒有再派騎兵去送死,而是令旗一揮,大晉最精銳的“神機營”緩緩壓上。
那是數百架高達數丈的“配重式投石機”。
它們像是一群巨大的木製怪獸,在幾千名民夫的推聳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緩緩停在了距離城牆五百步的地方——這個距離,剛好在神臂弩的射程之外。
“上彈!”
隨著一聲令下,巨大的絞盤轉動。幾百斤重的巨石被裝進了皮兜裡。
“放!”
崩!崩!崩!
數百條長臂猛地彈起。天空仿佛在一瞬間暗了下來。
那是雨。
石頭做的雨。
“隱蔽!快隱蔽!”
城牆上,李牧之嘶聲力竭地吼道。守軍們抱著頭,死死地縮在女牆根下。
轟隆!轟隆!
巨石砸在城牆上,整個虎頭城都在劇烈顫抖。碎石飛濺,塵土飛揚。幾段年久失修的城垛瞬間被砸塌,幾個躲閃不及的士兵直接被砸成了一灘肉泥。
這就是古代戰爭中“重火力”的壓製感。
在火炮普及之前,投石機就是戰場上的死神。
“真狠啊。”
江鼎蹲在一個堅固的藏兵洞裡,拍了拍落在頭上的灰土。他看著外麵那漫天飛舞的石塊,臉上不僅沒有恐懼,反而露出了一絲心疼。
“這宇文成都真是個敗家子。這麼好的石頭,用來蓋房子多好,非要扔過來砸人。”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貧嘴!”
李牧之衝進藏兵洞,灰頭土臉,那身帥氣的黑甲上全是白灰,“東邊的城牆裂了!照這麼砸下去,不到半個時辰,城牆就得塌!到時候五十萬大軍壓上來,咱們拿頭去擋?”
“塌了好啊。”
江鼎遞給李牧之那個保溫杯,“塌了,他們才敢進來嘛。”
他走到瞭望口,舉起千裡鏡。
投石機的轟擊隻是前奏。
在石雨的掩護下,大晉的步兵方陣開始推進了。
那是整整五萬重裝步兵。他們推著幾十輛巨大的“巢車”和“攻城塔”,像是一片移動的森林,緩緩向著那段即將坍塌的城牆逼近。
“看。”
江鼎指著那片黑壓壓的人潮。
“多麼整齊的方陣。多麼昂貴的攻城塔。宇文成都為了這一波進攻,起碼砸進去了幾十萬兩銀子。”
“可惜了。”
江鼎歎了口氣,回頭看向那個縮在角落裡、正緊張地盯著引線的公輸冶。
“大師,你的那些‘土特產’,埋的位置對嗎?”
公輸冶的手有點抖,但眼神卻異常堅定。
“放心吧參軍!就在城牆外三百步的那片開闊地下!那是攻城塔的必經之路!為了埋這三十門炮,老夫帶著徒弟可是挖了整整三天三夜!”
“好。”
江鼎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光芒。
“那就請宇文大帥,看一場這世上最貴的煙花。”
……
城外。
大晉的前鋒大將慕容垂騎在馬上,看著那段已經搖搖欲墜的城牆,眼中滿是狂熱。
“破城就在今日!”
他揮舞著長刀,“兄弟們!衝上去!隻要攻城塔靠上城牆,虎頭城就是咱們的了!金銀財寶,女人,都在裡麵等著咱們!”
“殺!!”
五萬大軍齊聲怒吼,加快了步伐。
巨大的攻城塔轟隆隆地碾過地麵,在這個距離上,虎頭城的守軍已經被投石機壓製得抬不起頭,根本無法阻止他們的靠近。
四百步。
三百步。
就在第一輛攻城塔剛剛壓過一道不起眼的土棱時。
城頭上,江鼎輕輕打了個響指。
“點火。”
公輸冶手中的火把,猛地按在了一根粗大的引線上。這根引線連接著地下的竹管,一直延伸到城外。
呲——
引線燃燒的速度極快。
一息。
兩息。
城外的地下,突然傳來了一陣沉悶的低吼。
就像是有一頭沉睡在地底的巨龍,突然翻了個身。
緊接著。
轟!!!
轟!!!
轟!!!
沒有任何語言能形容那一瞬間的震撼。
那不是火炮的轟鳴,那是大地的咆哮。
三十門被埋在地下的“沒良心炮”,炮口朝上,上麵覆蓋著薄薄的土層和……成噸的碎鐵片、鐵釘、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