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鼎轉頭看向目瞪口呆的錢多多。
“聽見了嗎錢掌櫃?這就是我的意思。”
“方子不賣。但‘北涼牌水泥’,我們可以無限量供應。一袋一百斤,售價……五兩銀子。”
“五兩?!”
錢多多差點跳起來,“那是泥巴啊!你當是白麵啊!”
“這不是泥巴,這是‘城牆’。”
江鼎拍了拍那堅硬的水泥牆。
“錢掌櫃,你想想。大楚每年發洪水,修堤壩要花多少錢?要是用了這玩意兒,堤壩還會塌嗎?跟那些損失比起來,五兩銀子一袋,那是白菜價。”
錢多多沉默了。
他是行家,稍微一算賬就知道,這東西的價值簡直無可估量。
“好!”
錢多多咬了咬牙,“五兩就五兩!但這第一批貨,我要一萬袋!而且要快!”
“沒問題。”
江鼎打了個響指。
“鐵頭!彆撿破爛了!帶著人去燒石灰!又有大生意上門了!”
……
送走了錢多多,江鼎的心情大好。
有了這筆水泥的訂單,加上那些戰利品,北涼的財政危機算是暫時解除了。
“參軍,咱們真要把水泥賣給大楚?”必勒格問,“萬一他們拿來修要塞對付咱們怎麼辦?”
“怕什麼。”
江鼎看著遠處正在冒煙的水泥窯。
“水泥是好東西,但它擋不住咱們的‘真理’。”
“而且……”
江鼎眼中閃過一絲深意。
“大楚越依賴咱們的商品,他們就越離不開咱們。等到有一天,他們發現連修茅房都要用北涼的水泥,連過冬都要穿北涼的雪絨,連治病都要吃北涼的藥……”
“那時候,不用打仗,他們就已經輸了。”
“這就是——經濟捆綁。”
必勒格聽得似懂非懂,但他把這四個字深深地刻在了腦子裡。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午後的寧靜。
一名渾身是血的斥候衝進了城門。
“報——!!”
“參軍!出大事了!”
斥候滾下馬背,聲音嘶啞。
“怎麼了?宇文成都又打過來了?”江鼎眉頭一皺。
“不是宇文成都!”
斥候喘著粗氣,臉上帶著極度的驚恐。
“是蠻子!金帳王庭……內亂了!”
“老汗王……死了!大王子阿史那·忽必發動政變,殺了所有的兄弟,自立為汗!”
“現在,他正集結了三十萬控弦之士,號稱要……南下複仇,踏平北涼,搶回必勒格王子!”
江鼎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猛地轉頭看向必勒格。
此時的小狼崽子,正站在原地,手中的半塊乾糧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的身體在劇烈地顫抖,那雙狼一樣的眼睛裡,瞬間充滿了血絲。
“父汗……死了?”
“忽必……殺了所有人?”
江鼎走過去,按住必勒格的肩膀。
“狼崽子,冷靜點。”
“我冷靜不了!”
必勒格猛地甩開江鼎的手,發出一聲淒厲的狼嚎。
“那是我的家!那是我的族人!”
“我要回去!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江鼎看著這個瀕臨崩潰的孩子,沒有說話。
他知道,真正的考驗來了。
這不僅是北涼的危機,也是必勒格的劫數。
“想回去殺人?”
江鼎的聲音冷了下來。
“就憑你?你現在回去,除了送死,還能乾什麼?”
“那我也要回去!”必勒格紅著眼吼道。
“啪!”
江鼎反手就是一巴掌,把必勒格打得一個踉蹌。
“清醒了嗎?”
江鼎看著他,眼神冷酷。
“想複仇,可以。但不是現在去送死。”
“忽必有三十萬大軍。你有嗎?”
必勒格捂著臉,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死死忍住不流下來。
“我沒有。”
“你沒有,我有。”
江鼎指了指身後的虎頭城,指了指那些正在忙碌的百姓和士兵。
“北涼就是你的刀。”
“但這把刀,不是白借的。”
江鼎蹲下身,直視著必勒格的眼睛。
“想借這把刀,你得先證明,你值得我們為你去流血。”
“證明你不再是個隻知道哭的狼崽子,而是一頭能咬死新王的……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