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多抓幾隻呀?”
冰天雪地裹著整個李家屯,破舊的牛棚裡,爐火搖搖晃晃,勉強驅散些許寒意。
賀潔縮在火堆旁,一手攥著個兔腿,嘴裡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嘟囔著。
這兩天,是她這輩子挨餓以來最舒坦的日子,因為終於可以吃到肉了。
對麵的韓龍翔壓根沒搭理她,抓著兔肉狼吞虎咽,腮幫子鼓得老高,像是幾輩子沒吃過飽飯。
“你給我留點。”
看著韓龍翔那副餓死鬼投胎的模樣,賀潔急了,伸手就去搶他手裡的半隻兔子。
一隻野兔能有多少肉?兩人餓了一個多月,早就沒了體麵,搶得跟兩隻搶食的野狗似的。
“噸噸!”
兔肉被賀潔搶去大半,韓龍翔也不跟她爭,端起旁邊豁了口的鐵鍋,仰頭灌著肉湯,直到把最後一滴湯都舔乾淨,才意猶未儘地放下鍋,打了個帶著腥膻味的飽嗝。
“你咋把肉湯都喝完了?也不知道給我留點!”
賀潔囫圇咽下嘴裡的肉,沒好氣地說道。
“你搶那麼那麼多肉,怎麼不說分我一些。”
韓龍翔抹了把嘴,語氣裡滿是不耐。
自己冒著零下幾十度的嚴寒,凍得手腳發麻才弄回這麼一隻兔子,結果大半都進了這女人的肚子,他多喝口湯怎麼了?
“你不是也吃了?”
“那是我抓的!”
“你抓得怎麼了?我肚子裡有你孩子,我多吃點怎麼了?”
“少TMD的給提孩子!改天去衛生院打掉去!”
每次賀潔都拿孩子說事,韓龍翔聽到就煩!
要不是賀潔懷了孕,他怎麼會被牽連,淪落這種地步,天天掃雪挨凍,活得連條狗都不如!
更何況他自己都吃不飽,怎麼有心思養孩子呢!
“韓龍翔,你什麼意思?那是你孩子啊!虎毒還不食子,你怎麼可以這麼冷血?”
賀潔愣了一下,冷冷地說道。
“我冷血?我TMD得自己都養不活,還養孩子?你不是有本事嗎?你自己養啊!”
韓龍翔冷笑,笑得滿臉猙獰。
賀潔被懟得啞口無言。
她哪是真在乎這個孩子?她是想著,靠著這肚子裡的玩意兒回城!
她家現在被扣上資本家的帽子,根本無法回城,但是韓龍翔可以呀,他爸不是廠長嗎,她現在懷著是他們韓家的長子長孫,看著孩子的麵子,也得把她弄回城,不然她就去他爸工廠鬨。
反正她已經淪落到這步田地,再丟人又能怎樣?
“這孩子我肯定不打!你死了這條心吧!”
賀潔梗著脖子,態度強硬。
“那你就自己養著吧!”
韓龍翔懶得跟她掰扯,裹著那床硬邦邦、散發著黴味的破被子,一頭栽倒在稻草堆上。
“你去外邊,讓我趟裡麵!”
賀潔嫌棄地踢了踢他,裡麵靠著牆,好歹能擋點風。
“滾!”
韓龍翔頭也不抬,吼了一聲。
“韓龍翔,你敢跟我這麼說話?我跟你拚了!”
賀潔撲上去,伸手就去抓他的臉。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狹小的牛棚裡響起。
“韓龍翔,你敢打我?”
賀潔捂著火辣辣的臉頰,整個人都懵了。
“啪!啪!”
韓龍翔像是憋了許久的怒火終於爆發,反手又是兩巴掌,打得賀潔眼前發黑。
“啊!嗚嗚...我不活了!”
賀潔癱坐在稻草堆上,嚎啕大哭,哭聲裡滿是委屈和絕望。
“再TMD嚎,給我滾出去!”
“嗚嗚...”
賀潔捂著腫脹的臉頰,癱坐地上,委屈地留著眼淚。
她本以為可以用孩子威脅韓龍翔,結果韓龍翔根本不在意,甚至還動手打她,這下讓她徹底束手無策了。
離開這裡她能上哪?她一個資本家黑五類,去哪都會遭人唾棄。
可眼前這個男人不僅把自己搞懷孕,還動手打她,她還要跟著這個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