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之國,正如其名,是一個被天空遺忘在角落、終年哭泣的國度。
這裡的天空永遠是灰暗的鉛灰色,像是誰用劣質的抹布胡亂擦拭過。
冰冷的雨水不知疲倦地落下,敲打著鋼鐵管道構成的森林,發出叮叮當當的清脆聲響,彙聚成一條條渾濁的河流,帶走了這座城市的汙穢,卻衝不刷人心的貪婪。
對於大國而言,這裡是天然的戰略緩衝帶。
對於小國而言,這裡是地獄的入口。
此刻,雨隱村的一座高塔之上。
一個身穿特製潛水服般黑色緊身衣、戴著防毒麵罩的男人,正靜靜地佇立在雨幕之中。
哪怕是狂風暴雨,也無法吹動他那一絲一毫。
他叫半藏。
此時的他,還不是那個威震忍界、被譽為“半神”的傳奇,僅僅是雨隱村剛剛繼任不久的首領,一個擁有著令人忌憚的劇毒體質和強大實力的年輕野心家。
“咳……”
麵罩下傳來一聲沉悶的咳嗽聲。
半藏低頭看了一眼下方那片籠罩在雨霧中的村落,眼神陰鷙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首領大人。”
一名雨忍瞬身出現在他身後,單膝跪地,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憤怒與顫抖,“前線……前線又有村子被毀了。”
半藏沒有回頭,隻是雙手扶著冰冷的欄杆:“是誰?”
“是……砂隱。”雨忍咬著牙,恨恨地說道,“那幫該死的傀儡師!他們完全無視了我們的警告,不僅把那個村子當成了傀儡試驗場,還搶走了所有的糧食和女人……甚至連剛出生的嬰兒都不放過!”
“那木葉呢?”
半藏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但那種壓抑的低氣壓卻讓身後的雨忍感到呼吸困難。
“木葉……木葉那邊稍微好一些。”雨忍猶豫了一下,“那個叫猿飛日斬的男人治軍還算嚴明,雖然也強行征用了我們的幾處據點和物資,但至少沒有大規模屠殺平民。而且……他們還給那些被征用房子的村民一些……壓縮餅乾。”
“壓縮餅乾?”
半藏冷笑一聲,笑聲透過麵罩顯得沉悶而嘲諷。
“施舍嗎?打斷了你的腿,再給你一根拐杖,這就是大國的仁慈?”
他猛地轉過身,防毒麵罩上的玻璃鏡片在閃電的映照下,折射出令人膽寒的寒光。
“木葉也好,砂隱也罷,在他們眼裡,我們雨之國根本就算不上是一個國家,不過是一塊隨時可以踐踏的墊腳石!”
半藏大步走向塔邊,俯瞰著這片生養他的土地。
曾經,他也幻想過通過外交手段,在大國的夾縫中求得生存。
他卑躬屈膝,他忍氣吞聲,甚至主動向風之國和大名府示好。
但換來的是什麼?
是無視。
是踐踏。
是變本加厲的掠奪。
半藏心裡的某根弦,斷了。
“既然做不了朋友,那就做魔鬼吧。”
半藏緩緩從背後抽出一把巨大的鐮刀,那鐮刀的鋒刃上淬滿了致命的劇毒,在雨水中閃爍著幽綠色的光芒。
他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這滿城的雨水和悲憤全部吸入肺腑。
體內的山椒魚毒囊開始劇烈搏動,一股恐怖到足以讓周圍空氣都為之凝固的查克拉,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般從他體內爆發。
半藏的聲音不再低沉,而是帶著一種令人戰栗的殺伐之氣,穿透雨幕,響徹雲霄。
“既然他們不想讓我們活,那誰也彆想好過!我要讓這漫天的雨水,變成他們的血淚!”
身後的雨忍猛地抬起頭,眼中燃燒著狂熱的光芒。
他們受夠了!
受夠了被當作螻蟻!
如今,他們的神,終於要拔刀了。
“是!首領大人!”
……
雨之國南部,風之國邊境交界處。
這裡原本是一片稍微乾燥些的丘陵地帶,此刻卻早已變成了一片人間煉獄。
到處都是殘垣斷壁,被燒毀的房屋還在冒著黑煙,在連綿的陰雨中顯得格外淒涼。
“哈哈哈!這雨之國的女人雖然皮膚差了點,但叫起來倒是挺帶勁的!”
一名砂隱的上忍坐在一堆廢墟上,手裡拿著一瓶搶來的水酒,一邊灌著一邊放肆地大笑。
在他腳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雨忍的屍體,死狀極其淒慘,顯然是被傀儡機關活活絞死的。
“彆玩過頭了,千代大人交代過,我們要儘快在這一帶建立起傀儡防線,防止木葉那幫家夥偷襲。”
另一名正在擺弄傀儡的砂忍皺眉提醒道。
“怕什麼?”那個上忍不屑地吐了口唾沫,“木葉那幫偽君子,現在估計正忙著給自己立牌坊呢。至於雨隱村那幫老鼠?哼,借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
話音未落。
“滴答。”
一滴雨水,落在了他的酒瓶裡。
緊接著,第二滴,第三滴……
原本淅淅瀝瀝的小雨,在這一瞬間突然變得狂暴起來。
但這並不是普通的雨水,每一滴雨水中,都裹挾著一股令人窒息的陰冷查克拉。
“嗯?這雨……”
上忍皺了皺眉,本能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低頭看向手中的酒瓶,驚恐地發現,那原本清澈的酒液,竟然在瞬間變成了令人作嘔的紫黑色。
“毒?!酒裡有毒?!”
他還沒來及把瓶子扔掉,一股劇烈的絞痛感就從腹部傳來,像是有一萬隻螞蟻在啃食他的內臟。
“啊啊啊啊——!”
淒厲的慘叫聲瞬間響徹營地。
不僅是他,周圍所有的砂隱忍者,隻要是沾染了這雨水的人,皮膚都開始迅速潰爛,冒出滋滋的白煙。
“敵襲!是毒雨!快張開防護!”
那名擺弄傀儡的砂忍反應最快,立刻操控著一隻巨大的山龜型傀儡擋在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