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喧嘩聲,似乎消失了。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這間麵積並不算很大的雅間裡,顯得是那樣寧靜祥和。
一個短髯蓬亂的壯年男子,仿佛夢囈般講述著他的過往。
在他對麵,是一個清秀的少年,麵帶著淡淡的笑意,傾聽那男子的傾訴。
“呼!”
管虎長出一口氣,突然端起酒碗,一飲而儘。
“來薊縣快月餘,倒是今天最為快活。”管虎捋了一把胡須上的殘酒,輕聲道:“背了這探子的名頭,就連你父親都怕我幾分。他離開的時候,甚至沒有告訴我。
兕子,我雖是個探子,卻是為朝廷做事。
是是非非,我也許身不由己,但我這心裡卻有一杆秤。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心裡清楚的很。就比如伯玉來找我,讓我打探田雨生的名單下落,我也隻是推脫。畢竟,這牽扯甚廣,絕不是我等能夠參與其中,弄不好還會引火燒身。”
楊守文深以為然,看著管虎也不知該如何勸說。
楊承烈的反應很正常!
就好比你突然發現,一個生活中和你關係非常密切的朋友,竟然是一個特工……任何人的第一反應就是躲避,恐懼。當然,也許會有一些逗比,覺得很有趣吧。
楊承烈性子有點逗比,但絕不是一個逗比。
更何況身處武則天統治時代,前有來俊臣那樣的酷吏為前車之鑒,正常人隻要是聽聞密探兩字,都會感到膽戰心驚吧。這個,楊守文還真不好去做出評判……
“好了,我與你說這麼多,話題再轉回慕容玄崱。
慕容玄崱的背景絕不會簡單了!如今外麵人說,慕容玄崱是因為膽小所以才投降斬啜。可我知道,你也應該明白,此人在媯州有靈狐之稱,行事或許非常謹慎小心,但是和膽小絕無關係。他若是個膽小之人,又怎可能將靜難軍牢牢把持?”
楊守文眉頭緊蹙,用力點了點頭。
“他此去饒樂,更不會是臨時起意。
為大將者謀後而動,這恐怕是他早有的安排。但是憑他一人,哪有那麼大的實力?
若外麵人知道是你殺了慕容玄崱,說不定會遷怒於你。
如今,張仁亶密謀伐奚,有意把此事栽到李大酺的身上。我聽說之後,也順水推舟,決定坐實這件事。與你而言,可能會損失一樁大功勞,但我認為利大於弊。”
管虎今天,可以說是推心置腹。
楊守文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站起身來,抱拳躬身一揖到地。
一旁阿布思吉達也是如此,兩人這般隆重的行禮,讓管虎頓時慌了手腳,忙起身阻攔。
“兕子,有你這一禮,我就滿足了。
你此去滎陽,少不得會遇到一些麻煩事。拿著這塊玉牌,如果真遇到了解決不了的麻煩,你就去洛陽銅駝坊的彌勒寺。到時候你隻要取出腰牌,自會有人幫你。”
“管叔,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