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靡細雨,在黎明時止住。
清晨,天剛蒙蒙亮,薛訥一家便收拾好了行囊,踏上了北去的征程。
薛訥此去幽州,將都督六州軍事,較之張仁亶而言,可謂是權力倍增。不過,他肩頭的壓力也會比張仁亶大很多,因為在去年底,祚榮正式宣布建立震國,徹底和朝廷決裂。如果薛訥不能夠在短期之內做出成績,也勢必會遭受到女皇責難。
而張仁亶,將調往並州,出任並州都督。
從品級上而言,雖然兩個都是都督,但實際上張仁亶的級彆還是得到了升遷。
並州屬大都督府,而幽州不過是中都督府而已。
這兩個任命很難說誰占了便宜,張仁亶出任並州都督,將直麵東突厥的威脅;而薛訥擔任幽州都督,則麵臨著河北之戰以後,整個東北地區日趨敗壞的混亂局麵。
不管是薛訥也好,張仁亶也罷,麵臨的困難都不會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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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守文送走了薛訥一家之後,也變得輕鬆不少。
兩天後,滹沱河渡口恢複通行,楊守文兩人也就離開了客棧,再次踏上南下旅程。
過了滹沱河,情況似乎漸趨好轉。
突厥人未能攻破趙州,所以對趙州的破壞相對要小很多。所以,趙州恢複的很快,在經過一個冬天的休養生息之後,春暖花開,便有破土重生,顯得生機盎然。
“敬刺史的確是個好官,上任之後,就下令重修城池,開挖溝渠。
不過所有的工程,都不算徭役。隻要是上工,就能分到糧食,很多人因此而獲救。”
坐在路邊的酒肆裡,楊守文聽著旅人的談論,不禁對這個敬刺史來了興趣。
以工代賑?
不曉得這算不算是世界上最早的以工代賑!這位敬刺史居然能想出如此主意,倒是讓楊守文感到敬佩。所以,他向夥計打聽了一下,才了解了這個敬刺史的過往。
敬刺史,名叫敬暉,字仲曄,絳州太平人。
此人以明經入仕,累至衛州刺史。
去年,突厥人入寇河北道,各地正值秋收。但為了抵禦突厥人,各州下令征調百姓修築城池,唯有衛州沒有這樣做。按照敬暉的說法:城池再堅固,沒有糧食也守不住。怎可以為修繕城池而延誤秋收?
也正是因為這樣,當突厥退兵之後,各地都出現了程度不同的糧荒。
唯有衛州,卻因為保住了秋糧,不但本州百姓無一餓死,還給予了彆的州府援助。
高睿升任國子監祭酒之後,向武則天舉薦了敬暉。
而敬暉到趙州以後,隻用了一個冬天,就把趙州安撫下來,甚至沒有出現盜匪橫行的局麵。
絳州太平人?
楊守文突然看著阿布思吉達道:“大兄,若我沒有記錯的話,敬虎好像也是太平人。”
阿布思吉達一愣,旋即點了點頭。
“你說,敬虎和敬暉,會是什麼關係?”
阿布思吉達聞聽咧嘴笑了,比劃手勢道:總不可能是兄弟吧,那未免太巧了。
是啊,太巧了!
楊守文也就是隨意那麼一想,其實並沒有放在心裡。
“天色不早,咱們還是快點趕路,若是耽擱了時辰,今晚咱們可就要露宿荒野了。”
吉達笑著點頭,兩人當下會賬,便走出酒肆,上馬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