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的住所不難尋找,隻是他住的那九曲巷……
當楊守文從林海家中出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並且伴隨著一場靡靡細雨,令空氣頓時變得悶熱潮濕。
“阿郎,我們現在哪裡去?”
楊守文看了看天色,對老牛頭道:“去找梁九,今日一定要把事情都定下來才是。”
老牛頭也知道輕重,便不再勸阻。
兩人輕車簡行,沿著射洪縣城的橫街而行,直奔城隍廟。
由於連番的動蕩,射洪縣一直都處於夜禁的狀態之中。雖然說,此前射洪也有夜禁,但和現在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彆。兩人沿著橫街才過了兩個路口,就遇到巡邏的士兵。好在,楊守文身上帶著腰牌,才不至於被那些巡兵阻攔,甚至抓捕。
“老牛頭,你說梁九能聽我差遣嗎?“
“這個,小人卻說不準了……九爺這個人的主意大,一般人根本影響不得他。不過小人覺得,他應該會願意聽從阿郎差遣,畢竟這人往高處走,誰不想有多個前程?”
楊守文聽罷,不禁笑了。
是啊,人往高處走!
隻是梁九的事情,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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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廟裡,依舊是燈火通明。
可是相比從前,而今的城隍廟卻顯得冷清不少。
以往這個時節,城隍廟都會聚集許多乞丐,到了晚上,一個個赤膊吆五喝六,熱鬨非凡。
但是當楊守文兩人抵達時,卻見在廟門外倒是聚了不少人,卻無人喧嘩。
“九爺在嗎?我是老牛頭。”
“老牛頭,怎地這麼晚過來?聽說你得了貴人,而今過的好生快活,還記得我等弟兄?”
“你個瓜娃子,休要胡說。
老牛頭一天是城隍廟的人,這輩子都不會忘了城隍廟的弟兄。快去通稟九爺,就說有貴人來了。”
聽聞老牛頭的言語,那城隍廟門口,好像頭領一樣的乞丐看了楊守文一眼,立刻上前,躬身一揖道:“原來是恩公到了……我家大團頭說了,恩公若是前來,隻管進去就是。”
他認得楊守文!
而楊守文也想起來,這乞丐他曾見過。
當日梁九受傷,那群保護梁九的乞丐中,就有此人。後來,梁九離開陳府,也是此人帶著人前去迎接。楊守文指了指他,輕聲道:“我記得你,你叫陳敏,對嗎?”
“啊,恩公竟還記得小人賤名。”
乞丐聽到楊守文喚出他的名字,竟露出了驚喜之色。
楊守文笑了笑,便邁步走上台階。
他的目光,掃過門口的那些乞丐,見這些人衣衫襤褸,卻目光炯炯,心頭不禁一動。
好大的陣仗!
他心中曬然,便邁步走進城隍廟內。
“老牛頭,你彆進去了。”
“為什麼?”
“九爺說了,若是恩公來了,就請他一個人過去。”
“可是……”
“你放心就是,恩公不會有什麼危險,九爺隻是想和他好好談談,不想彆人在場。”
老牛頭聽罷,便停下了腳步。
他看了看陳敏,又朝城隍廟裡看了一眼,旋即撩衣在台階上坐下,大聲道:“瓜娃子,快那酒肉過來伺候,我可是饞死咱們老城隍的叫花雞和燒春酒,快點拿來。”
一群乞丐聞聽,頓時起哄,也使得氣氛變得熱鬨起來。
城隍廟外的氣氛很熱烈,但是城隍廟,卻略顯安靜。
偌大的大殿裡,點著幾支牛油大蠟,火苗子竄起有八九寸高,找的大殿裡一片通透。
梁九一身黑衣,光著膀子,敞著懷,一隻腳踩在床榻上,斜靠著圍欄。
除了梁九之外,大殿裡再無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