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項目的成功,讓雲舒徹底在南城商界站穩了腳跟。她的名字一夜之間傳遍了大街小巷,也成了人人稱道的一段傳奇。
傅斯年坐在空曠的書房裡,指間撚著那份印著雲舒照片的報紙。昂貴的紅木書桌光潔如鏡,倒印出他落寞的身影。照片上的雲舒,笑容自信,眼神明亮,像一朵盛開的玫瑰。
他的心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有嫉妒,有不甘,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悔意。
他想起三年前,在老宅的院子葡萄樹下,雲舒穿著白色的裙子,在那裡畫畫。陽光透過葉子縫隙落在她身上,像鍍上了一層金光。她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愛慕和羞澀,連聲音都軟乎乎:“斯年,你要不要看我的畫?”
那時的他,心裡隻裝著沈若薇。他總覺得雲舒的愛廉價又卑微,是她攀附豪門的工具,是她為了拯救瀕臨破產的雲家,不得不遞出的籌碼。他不屑一顧,甚至會皺著眉嗬斥她:“吵死了,彆在這裡礙眼。”
可現在,他才發現,那份廉價而卑微的愛,是多麼的珍貴可現在,他才後知後覺地明白,那份被他棄如敝履的愛意,乾淨得像山澗的清泉,純粹得讓人心顫。
她的溫柔不是討好,是發自內心的歡喜;她的卑微不是怯懦,是愛到骨子裡的珍視。是他親手,將那捧清泉碾碎,讓它從指縫間流走,再也尋不回來。
是他親手,把那份愛,碾碎了。
傅斯年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報紙上雲舒的臉,眼神裡充滿了痛苦和迷茫。
他後悔了,後悔簽離婚協議時的決絕,筆尖落下的那一刻,他甚至沒抬眼看看她泛紅的眼眶;後悔對她三年的冷漠與輕視,從未認真看過她畫的每一幅畫,從未在意過她眼底的失落;後悔在她被沈若薇刁難時的袖手旁觀,更後悔在她走投無路時,還落井下石地斬斷她的所有退路,逼著她淨身出戶。
他想挽回她,可他知道,太晚了。
雲舒現在,身邊有了謝景辭。她的事業,蒸蒸日上。她再也不需要他了。
傅斯年的心裡,充滿了絕望。傅斯年的眼眶不受控製地泛紅,酸澀的情緒堵在喉嚨裡,讓他連呼吸都覺得疼。
他拿出手機,翻出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手指懸停在撥號鍵上,卻遲遲不敢按下。
他怕,怕聽到她冰冷的聲音,怕聽到她說“傅斯年,我不想再見到你”,怕自己僅剩的那點念想,被她徹底碾碎。
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沈若薇踩著高跟鞋走了進來。
她穿著一身精致的連衣裙,手裡端著一盤剛烤好的甜點,臉上掛著嬌柔的笑容,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的。
可當她看到傅斯年盯著報紙發呆的模樣,看到他眼底毫不掩飾的懷念與痛惜,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像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瞥見了那張刺眼的照片,雲舒的笑容明豔,像一根針,狠狠紮進了她的心裡。
一股濃烈的嫉妒瞬間衝上頭頂,燒得她理智儘失。這些天,傅斯年的反常她看在眼裡,他越來越沉默,越來越陰鬱,常常一個人坐在書房裡發呆,手機裡存著的,全是雲舒的新聞。他的世界裡,好像隻剩下了雲舒的影子,自己反倒成了一個笑話。
“斯年,你又在看她的新聞。”沈若薇的聲音帶著一絲委屈,“你是不是還愛著她?”
傅斯年緩緩抬起頭,那雙深邃的眼眸裡一片冰冷,像結了冰的寒潭。他薄唇輕啟,吐出的話語更是冷得刺骨:“你出去。”
簡單的三個字,卻像一把刀,狠狠紮進了沈若薇的心臟。她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身體抑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她看著傅斯年眼底的漠然,一股恐懼猛地攫住了她的心臟。
她知道,傅斯年變了。
自從雲舒離開後,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他不再對她溫柔淺笑,不再耐著性子聽她撒嬌,甚至連看她的眼神都帶著疏離。
他的溫柔,他的耐心,好像全都隨著雲舒的離開,消失殆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