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窮，還得給一幫孩子當媽，沒有女人願意嫁過來。
武鐵栓這才領了討飯的方引娣進門。
方引娣心疼孩子這麼小沒了媽，吃喝穿用都儘量給仨兒子更好的，儘心儘力照顧他們。
縫縫補補、洗洗涮涮、喂豬打狗、趕雞上圈……
自從她進門，家裡家外，井井有條、窗明幾淨，豬肥狗壯，爺四個沒穿過臟衣服。
可她遇到的是白眼狼，武家人沒有一個感念她的好。
反而總擠兌她，要不是當年發善心救了她，她們母女早就喂野狗了。
罵方引娣當年不檢點，和野男人有了孩子；
罵方紅月是賠錢貨，是野種。
還動不動要趕她們走，讓她們去找當年那個野男人。
武鐵栓人如其名，像個炮仗，脾氣臭得厲害。
不管是在生產隊乾活累著了，還是莊稼收成不如預期，
都衝這母女倆撒氣。
方引娣和方紅月挨打，像一天三頓飯那麼頻繁。
仨兒子也經常被武鐵栓打罵。
他們受了氣，無處發泄，就踹貓打狗，找這母女倆的麻煩。
往洗乾淨的衣服上甩泥點子，把剛刷好的碗筷扔進泔水桶，
打翻晾在院子裡的笸籮，豆角乾、土豆乾撒了一地，
往黃豆裡麵摻沙子，逼著她們一點一點挑揀乾淨。
方紅月小時，方引娣做牛做馬伺候一大家子吃和穿，還要下地掙工分。
方紅月長大了，母女倆一起為武家做牛做馬。
後來，也就是白麗雅重生這一年，
為了給大哥武大山娶媳婦，十七歲的方紅月被匆匆忙忙嫁掉。
沒過兩年，病秧子丈夫不出意外地死了，方紅月大著肚子被婆家趕回來。
沒有房子，沒有土地，沒有介紹信，無處安身。
方紅月跪在院門外，方引娣跪在家門口，母女倆苦苦哀求。
眼見方紅月臉色越來越蒼白，嘴唇都沒了血色，身體搖搖晃晃……
武鐵栓才鬆了口，同意方紅月回家。
白麗雅陪著她，心痛得厲害。
真想衝進去，把武家人痛扁一頓，痛罵他們和婆家都是些遭天譴的畜生。
再把好友帶回家養著。
可她在家說了不算……
那種強烈的無力感，直到二世為人，白麗雅還記得清清楚楚。
孩子不滿一歲時，為了給二哥武大川娶媳婦，武鐵栓又把方紅月嫁了。
第二次婚姻，嫁了一個又瞎又聾的老鰥夫。
就在三哥武大河期盼她的第二任妹夫趕緊死掉時，方引娣積勞成疾，倒下了。
武鐵栓和哥嫂都不想拿錢出來，眼睜睜看著方引娣斷了藥。
方紅月眼睛都要哭瞎了。
她手裡沒錢，萬般無奈偷了婆家買農藥的錢。
被婆家發現，遊街示眾。
大庭廣眾，方紅月像狗一樣，被反綁著，拖著繩子拽到人前，讓人指指點點……
她再也撐不下去了，一根麻繩結束了自己。
留下三個稚齡幼子。
方紅月去世的時候，一米六八的身高，體重才八十多斤。
方引娣抱著閨女的屍首，瘋了般大哭大罵，
一口氣哽住，沒緩過來。
母女倆在同一天，命赴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