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博物館_我的家成為曆史收容所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30章博物館(1 / 1)

李白沿著江濱步道踉蹌而行,帆布劍袋有節奏地拍打著他的腿側。夜風裹挾著江水微腥的氣息與遠處霓虹的浮華撲麵而來,卻吹不散他靈覺捕捉到的那縷“金氣”。那不是金屬的銳利,而是更抽象、更接近本質的“鋒銳”概念在現實世界的投影,如同絕句的平仄在虛空中劃出的刻痕。

他並非漫無目的地走。那細微的震顫,在他那被詩酒與千年歲月浸透的感知中,正勾勒出模糊的軌跡。它並非直線,而是曲折回環,仿佛一個沉睡巨人醒來前無意識的脈動,牽動著城市下方錯綜複雜的地脈——那些早已被瀝青、管道和地基覆蓋的古老水脈、龍砂走向。他的腳步看似隨意,卻總能在岔路口下意識地選擇震顫更清晰的方向,向著老城區的深處走去。

與此同時,博物館的閉館鈴聲早已響過。呂布並沒有離開。作為夜間保安(一個身份上的小小“誤會”,他展現出的、對冷兵器時代安防的“直覺理解”和壓迫感,讓館長破格錄用),他獨自巡邏在空曠的展廳。日光燈熄滅,僅餘幾盞幽暗的常明燈,將青銅鼎、陶俑和兵器的影子拉得奇長,在地麵上交織成詭異的陣列。

他停在漢代軍事陳列區,目光掠過複原的鎧甲與箭簇,最終定格在那幅巨大的仿古戰爭壁畫上。畫中千軍萬馬奔騰衝殺,塵煙蔽日。呂布的視線穿透粗糙的仿古筆觸,仿佛看到了真實的旌旗、聽到了真實的呐喊。他背後的布囊裡,那截沉寂的方天畫戟殘骸,正在發出隻有他能感知的、低沉如悶雷的嗡鳴。展廳的空氣似乎變得凝滯、沉重,仿佛有無形的力場在扭曲。玻璃展櫃的倒影裡,他偶爾瞥見不屬於自己的身影——一個頂束發金冠、披百花戰袍的影子一閃而過,或是一匹赤紅如火的駿馬虛影踏過光滑的地板。他知道,這不是幻覺。是這座博物館積累的“兵戈之氣”,以及這座城市地下正在翻湧的某種東西,正在與他、與他的“夥伴”共鳴。

圖書館的地下古籍修複室,燈火通明卻氣氛冰冷。陳世美合上一本泛黃的、記載著宋代律法與刑獄案例的線裝書(現代影印本,但內容足夠“純正”)。他沒有像李白那樣追尋,也沒有像呂布那樣直接感應。他的方式更隱晦,也更係統。他推了推眼鏡,打開一個普通的筆記本電腦,屏幕藍光映著他沒什麼表情的臉。他在建立一個模型,將自身感知到的“冰冷怨念”(來自秦香蓮及其代表的、被背叛的“公理”執念)、隱約察覺的其他幾處“異常波動”(其中一道剛烈如烈火,一道飄逸如流風),與城市近期的異常氣象報告、一些語焉不詳的民俗論壇帖子(關於老城區夜半異響、特定地點植物異常枯萎等)、甚至是不易察覺的地質微震數據,進行交叉比對和分析。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眼神專注而冰冷。他不在乎這些“異物”或“故人”是什麼,他在乎的是它們帶來的“變量”,是可能打破現有脆弱平衡的“擾動”。對他而言,這城市是一個複雜的棋局,而他,必須確保自己不是被輕易舍棄的棋子,甚至…有機會成為棋手。“秦氏之怨,如附骨之疽,避之不及,或…可引為他用?”他心中默念,一個模糊的計劃開始成形。

三股不同的意識,以各自的方式,向著城市地脈異動的中心——那片暗紅落葉最多、鈴鐺聲似乎最為清晰的老城牆區域——靠攏,也在彼此接近。

李白最先踏入老城牆根的陰影。這裡遠離主乾道的喧囂,隻有幾盞昏黃的路燈勉強照亮坑窪的石板路和斑駁的磚牆。暗紅色的水漬在牆角蔓延,空氣裡彌漫著鐵鏽與淡淡腐朽的氣息。他停下腳步,醉眼似乎更朦朧了,但瞳孔深處卻亮如寒星。他放下劍袋,並未取出裡麵的鎮紙長劍,隻是將手輕輕按在冰冷的牆磚上。

“地脈於此淤塞,金鐵之氣鬱結…還有…”他深吸一口氣,仿佛在品嘗空氣中無形的味道,“…不甘的魂靈,與泥土同朽的野心。”

話音剛落,他前方的地麵,那片泥土微微拱動處,突然裂開一道細縫。沒有東西鑽出,但一股更加濃烈、混雜著血腥味與古老塵土氣息的“意”衝天而起!與此同時,那一直似有若無的鈴鐺聲,驟然變得清晰、急促,仿佛就在耳邊搖響!

幾乎在同一刻,呂布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巷口另一端。他並非循跡而來,而是那股衝天而起的“意”與他的戰意產生了劇烈共鳴,如同戰場號角,將他直接吸引至此。他解下背後布囊,握在手中,布囊下的堅硬輪廓微微震顫,發出渴望的低鳴。

朕?”

李白低聲重複,醉意全消,嘴角卻勾起一抹狂放的笑意。他並未被那“朕”字蘊含的舊日皇權所懾,反而像是嗅到了最醇厚的酒香。“這氣息…非漢非唐,金戈鐵馬中帶著江左的煙水氣,還有一股…揮之不去的偏執與憾恨。有趣,是位‘離家未歸’的君王麼?”

他朗聲開口,聲音清越,壓過了那幽幽的鈴鐺和地底的歎息:“上麵的朋友,既已驚擾長眠,何不現身一見?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你這般在地下歎著氣,豈不辜負了這……嗯,雖不算太好,但也光怪陸離的人間夜色?”他話音帶著詩仙特有的灑落不羈,仿佛麵對的並非可怖幽魂,而是另一位可以邀月共飲的“天涯淪落人”。

呂布的反應則截然不同。那聲“朕”與霧氣中凝聚的軍陣虛影,激起了他骨子裡最直接的反應——敵意與征服欲。管你是人是鬼,是君是王,這般陣仗,便是邀戰!

“藏頭露尾,裝神弄鬼!”呂布低喝一聲,手中布囊猛地一震,外層粗布竟被無形銳氣撕裂開幾道口子,露出裡麵一截非金非鐵、暗淡卻流轉著暗紅血光的戟刃!雖隻是殘骸,但那衝霄的殺伐之氣驟然爆發,瞬間衝散了部分暗紅霧氣,讓其中的旌旗虛影一陣晃動。

“戰又不戰,退又不退,扭扭捏捏,惹人發笑!”呂布戟指地麵裂縫,氣勢如山如嶽,與地底散發出的、同樣磅礴卻更加陰鬱的“王霸之氣”狠狠撞在一起,空氣中竟發出“嗡”的一聲悶響,牆頭簌簌落下灰塵。

地底的存在似乎被激怒了,又或是被這兩股截然不同卻又同樣強烈的“意”所觸動。暗紅霧氣劇烈翻騰,那聲歎息化為一聲低吼:“放肆!”更多的虛影從裂縫中滲出,隱約可見戴冕旒的輪廓,以及更加清晰的、甲胄森嚴的護衛陣列。鈴鐺聲變得急促而銳利,仿佛戰前鳴金。

就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際——

“咿——呀——”

一聲悠長、淒婉、高亢入雲的唱腔,毫無征兆地劃破了老城區的夜空!

這聲音並非來自地底,而是從距離城牆根不遠、一座早已廢棄多年、平時陰森寂靜的老式戲院裡傳來!唱的是昆腔,水磨調,纏綿悱惻,卻又在最高處透著一股令人心頭發冷的幽怨與決絕。聲音穿透磚牆,掠過夜空,清晰地送到城牆根下對峙的四方耳中。

這聲音響起的一刹那,地底翻湧的暗紅霧氣猛地一滯,連那“朕”的意誌都似乎出現了一瞬間的恍惚。呂布蓄勢待發的煞氣也微妙地波動了一下,他皺起眉頭,側耳傾聽,這聲音…與他感應過的博物館裡那些古代樂舞俑的氣息,有某種詭異的相似,卻又更加鮮活、更加…“執著”。

李白眼睛一亮,拍掌笑道:“妙哉!這邊廂金戈鐵馬,那邊廂絲竹管弦;地下的歎壯誌未酬,台上的唱離合悲歡!這出戲,越來越熱鬨了!”他敏銳地感覺到,這戲腔的出現,並非偶然。其幽怨決絕的“韻”,與地底的“憾”,與陳世美身上纏繞的“怨”,甚至與這城市裡飄蕩的其他無形執念,產生了某種複雜的共鳴與牽引。

暗處的陳世美,身體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這戲腔…這調子…他太熟悉了!雖然詞句模糊,但那旋律,那悲音,像一根冰冷的針,直刺他意識深處某個被層層掩飾的角落。秦香蓮…《鍘美案》…公堂之上,那女子的血淚控訴…他猛地握緊了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這戲院…怎麼會…

更令人驚異的是,隨著這戲腔響起,原本彌漫在老城牆附近的、那種粘稠而陰鬱的“異常氛圍”,似乎被吸引、分流了一部分,朝著廢棄戲院的方向流去。地底的裂縫中,滲出的霧氣速度明顯減緩,那“朕”的意誌似乎也在猶豫,在分辨這突如其來的、充滿“執念”的戲音。

與此同時,城市另一端的博物館。

本該隻有呂布一人的夜間展廳,那幅仿古戰爭壁畫前,空氣發生了肉眼可見的扭曲。壁畫上的色彩仿佛活了過來,騎將的馬蹄似乎真的在踏動,煙塵要彌漫出畫框。幾個陳列著古代戲俑、樂器的展櫃,玻璃表麵毫無征兆地凝結出細密的水珠,水珠蜿蜒流下,在玻璃內側留下淡淡的痕跡,像是淚痕,又像是某種模糊的、舞動的水袖形狀。

博物館深處,收藏著大量戲曲文獻、老唱片甚至舊戲服的倉庫區域,溫度莫名降低了幾度。一卷記錄著不知名戲班演出信息的泛黃冊子,無風自動,翻到了某一頁,上麵用娟秀又略顯倉促的筆跡寫著一段戲詞,恰好與遠處廢棄戲院裡傳來的唱腔,隱約對應。

鈴鐺聲,再次出現。這一次,它仿佛同時在老城牆根、廢棄戲院上空、以及博物館的走廊裡輕輕響起,細碎、清晰,帶著一種明確的指引,將這三處地點,通過無形的“執念”與“異常”的脈絡,隱隱串聯在了一起。

呂布感應到了博物館的異常,他猛地回頭,望向博物館的方向,又霍地轉回,盯住地麵裂縫和戲院方向,眉頭緊鎖。他似乎明白了,眼前的“朕”,遠處的“戲”,以及自己鎮守的博物館裡的“兵戈俑樂”,都是同一張巨大蛛網上的節點。

李白撫掌而笑,眼中興致愈發盎然:“地脈為弦,執念為指,奏的這曲紅塵亂調,當真千古未聞!走走走,看戲去!看完了戲,再來與這位‘地下君王’論劍飲酒不遲!”他竟然真的拎起劍袋,晃晃悠悠朝著廢棄戲院的方向邁步,仿佛完全無視了地底那恐怖的存在。

地底傳來一聲混合著憤怒與某種複雜情緒的冷哼,暗紅霧氣緩緩縮回裂縫,但那股陰鬱的王者之意並未消散,隻是暫時蟄伏,密切關注著戲院方向的動靜。鈴鐺聲也漸漸低微,卻未曾斷絕,如同串聯這一切的幽靈絲線。

陳世美深吸一口氣,從陰影中走出,看了一眼呂布,又望了望李白走向戲院的背影,最後目光落回那漸漸閉合的地縫。他知道,自己無法再置身事外。博物館、戲院、老城牆…這些點必須搞清楚。他推了推眼鏡,也朝著戲院方向,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如同一個被無形絲線牽引的、冰冷的幽靈。

呂布看著先後離開的兩人(以及暗中跟隨的一人),又感受著博物館方向的呼喚與地底的威脅,略一遲疑,最終將布囊重新背好,邁開大步,也朝著戲院走去。他倒要看看,是什麼“戲”,能有這般魔力,攪動這許多風雲!

四道身影,懷著各自的目的與心緒,從不同的方向,朝著那座此刻正傳出幽幽戲腔的廢棄戲院彙聚。

戲院黑洞洞的大門,像一張無聲等待的巨口。裡麵亮起的,是真正的燈火,還是……執念燃燒的鬼火?

風,卷起更多的暗紅落葉,打著旋兒,飄向戲院斑駁的牌匾。那上麵的字跡早已模糊不清,隻能依稀辨認出一個殘破的“園”字。

好戲,或許才剛剛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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