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萬裡走後。
魏青看著網兜。
心裡很不是滋味。
珠戶屬於下級賤戶,即使天天采上值錢珠貨,也還是被人踩在腳下。
剛才的對話,梁三儘收耳中。
梁三是主事,為人厚道,在珠市頗有一些口碑。
他歎氣道:
“楊萬裡最近眼熱,盯著珠市巡稽郎的位子,正想儘辦法打點走關係。
哎,雞蛋碰石頭,沒辦法!”
“爹,楊萬裡沒把您放在眼裡,太囂張了。
明知道你在這兒,卻裝作看不見,連招呼都不和您打就直接走了。”
楊萬裡走後,梁三豎起算盤,嘴裡抱怨道。
梁三所站的櫃台後,擺著一把寬大的躺椅。
有個滿臉皺紋的小老頭正躺在上麵閉目養神。
“李跛子的位置是個肥差,誰都眼紅,他必會得到。
這次來你沒看出來嗎?就是給咱們下馬威的。
你還在這話多,送你練武你不成,最後隻能當個打算盤記賬的小主事。怪誰?”
梁三很不服氣:
“我又不是那塊料,這練武也不是誰都能練的。
說到底,當年您咋沒把楊萬裡他爹比下去!”
老頭聽後起身抬腳就踹,睜眼罵道:“你個混賬玩意!站著說話不腰疼!
珠市那麼多打手,金鷹的才幾個?
非得練筋巔峰,氣息彙聚,銅筋鐵骨,才能坐得穩!真以為張口就來!
老子好歹把‘虛步虎掌’打得像模像樣。
你還有臉說你爹!”
梁三縮了縮脖子趕緊岔開話題:“魏青也是倒黴,小小年紀爹娘照顧。
今還碰到楊萬裡這個王八蛋!還打起了他妹妹的主意。”
老頭惋惜道:
“那孩子人不錯,吃的苦,身子骨也結實是個練武的料子。
可惜了,爹娘走得早,又是采珠的下級賤戶。
想出頭,難!。”
梁三:“······”
梁三出了櫃台來到魏青的攤位錢。
“魏青,今日看采上來不少好珍珠。”
“可惜那幾顆一等品珍珠喂了狗。”
魏青抱怨著。
“哈哈,咱們惹不起惹不起,忍一忍。
下次撈采上好珠貨,我先來買你的珠貨。
來來來,先驗貨,等下拿錢!”
中東海海域養著千百戶珠戶。
偶爾一兩天運氣好,老天垂憐,弄個大豐收也不算怪事。
粱水三並沒有多想,隻是尋思著魏青運氣,好又不好。
難得大豐收,恰巧碰到楊萬裡那個瘟神珠市巡邏。
真是天不遂人願!
片刻後,驗貨完成。
粱三站在木櫃台後麵劈裡啪啦的撥弄著算盤珠:
“二等品珍珠是好東西,穿珠行常收。三等品珍珠醫館要的多。
這麼多顆,算你五百五十文枚······
再拋去停泊費,夥計驗貨的花費,以及珠市的抽成。
折為兩百五十文,如何?”
魏青點點頭。
他知道粱三多給了他十文錢。沒有收他的停泊驗貨的費用。
每次來到珠市,梁三都額外的多照顧一些他。
先買他的珠貨。
雖不是次次都能全收,但魏青對他充滿著感激。
正當梁三準備離開時,楊萬裡的手下一個打手來到了魏青的攤位前。
“哦呦呦,梁主事真是大發慈悲啊!
給魏青還免了十文錢的停泊和驗貨的費用。”
粱三也不怒麵色如常的說道:
“他這珠貨好,賣價比其他攤位珠貨高個十文錢。很正常!”
“嗬,二等品珍珠也算好。這麼多攤位上都是,你怎麼就認定他的好了!
我看你是故意的,珠市掌監知道,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魏青看著這個麵容猙獰滿臉坑坑窪窪的打手,也這麼囂張跋扈。
“一個楊萬裡手下的狗在這耀武揚威的,
你懂什麼!我梁三在這混的時候你屁股還沒長毛呢!
還輪不到你在這對我指手畫腳。”
眾多珠戶聽後小聲譏笑。
梁三並不擔心他楊萬裡能把他怎樣!畢竟他爹也是堂堂珠市副掌監的人。
說完便轉身離開之時對著魏青說:
“魏青,賣完早點回家。”
知道魏青的都知道他家什麼情況,但這世道,誰家都有一攤子事。
誰也發不起這個善心。偶爾幫一下已是儘心。
“嗯!”
“等等。”打手惡狠狠的擋在了魏青離開的步伐:“楊哥說你上月的抽成沒交夠,今天不補齊彆想走!”
梁三也停下腳步走了回來。
“哎哎哎,彆給臉不要臉,剛才你們拿走了他那麼多好珠貨,還想再要錢。
真不怕哪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啊!”
“梁主事,你管好你的算盤,我也是替楊哥辦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彆壞了規矩。”
梁三氣不打一出來,但他也不能徹底撕破臉。畢竟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都在天珠監做事。
“梁哥,謝謝你,但咱這賤戶也就是能吃飽肚子就很好了。
明哲保身,保平安”
此時魏青已將一百五十文錢拿出。放在了攤位上。
打手拿起錢在手中掂了掂,並將五十文揣進了自己口袋後。
斜著眼哼了一聲,朝著魏青的攤位吐了口吐沫,一搖一擺的離開了。
梁三滿臉怒氣但又無可奈何,誰都有難處他也不是活菩薩,不能事事都幫。
魏青看著梁三。